雲敖聽罷了,眉頭緊緊擠成個川字,卻不似從前那般遇事情問雲想容的看法,只道:“此事你不用理會了。”就快步去了外院。
還真是冷淡呢。
雲想容紅唇彎成一個嘲諷的弧度。看來她前世今生,都與父愛無緣。
孟氏是當日就回來的,原本沒有請動趙姨奶奶,卻因為見雲想容已經回家來而歡喜不已。雲想容也並未問孟氏為何趙姨奶奶不肯幫她。
或許在所有人眼中,她為了救沈奕昀而不聽父命,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可她至今依然無悔。
雲想容回了府,沈奕昀也是放下了心,因家中沒有長輩,便請了舅舅與舅母和義兄一同張羅一切。
轉眼月餘過去,五月十八過了文定之禮。正式送到了聘書。
大夫人與二夫人、孟氏更是忙的團團轉,為六月初六的婚禮緊鑼密鼓的準備著。
六月初二是納徵吉日,巳初時分。沈奕昀便協同今科狀元譚季同,松陽伯魯安懷,順天府尹長公子蘇世元,京衛指揮使宋慈,五城兵馬司中將軍毛炳懷,薛大少薛頌,舅舅胡樊,以及大表兄胡施文,與薛夫人和舅母吳氏一同帶了聘金與聘禮前來。
誰也想不到,沈奕昀與人相交如此廣泛。今日一同前來之人,如宋慈,毛炳懷。都是雲敖想要結交卻不成之人,可他們對沈奕昀卻似十分欽佩喜歡,稱兄道弟不說,言語中也投機,對待沈奕昀未來的岳丈。更是客氣非常,說話盡是捧著來,讓雲敖心裡也十分的暢快。
沈奕昀對雲敖當真無甚好感,他狠下心將雲想容趕出家門,即便站在他的立場上可以理解,卻也心疼雲想容多過於道理。無法原諒。
不過將來就是一家人,沈奕昀斷然不會惹得雲敖不快,客氣的與之笑談。
因著還有恬王家那邊也是同日過大禮。沈奕昀等人坐了不過片刻就告辭,到了恬王家時,也是同一隊人。恬王早已打探了雲家那邊的訊息,見沈奕昀對待女兒公平,心下很是滿意。只不過話語中仍舊點撥道:“嗪姐兒貴為郡主。今日也就罷了,初六那日可要分得清主次。”
沈奕昀微笑著。明眸中看不出別樣情緒,只恭敬的應是。恬王捋順著鬍鬚,越瞧沈奕昀越是順眼,喜愛他沉穩,也喜愛他善於交際,更喜愛他的才華,如今覺得女兒跟了他是萬幸,自此今後清宇也可多個助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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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一大早,卯時剛過,雲想容就被孟氏和大夫人叫了起來。
雲想容不習慣如此早起,皺著眉道:“母親急什麼?天色還早,婚禮不是晚上嗎?”
“你這孩子,今兒要做的事情多著呢,哪裡容得你在貪睡。快著點,你大伯母都來了,準備給你開臉上頭呢。”大夫人父母雙全,兒女滿堂,是全福之人,前兒去承平伯府撒床掃轎的就是她。
“太早了。”雲想容嬌聲抱怨,但仍舊聽話的起身。
前世成婚之日,她身邊只有丫鬟伺候,邱翦苓斷然不會管她那麼多,一切只是為了照顧面子罷了,哪裡有如母親在身邊這般幸福?
沐浴之後,穿上了中衣,大夫人笑著打量雲想容,嘖嘖道:“卿卿出挑的越發水靈了,轉眼之間小娃娃也長成了大姑娘。”看像孟氏:“咱們也都老了。”
“是啊。”孟氏鳳眼裡含著熱淚,卻是笑著。
大夫人拉著雲想容坐在西洋美人鏡前,想起昨日送妝之事,禁不住噗嗤一笑:“我活到今日這個歲數,參加過的婚禮許多,見過的婚禮也是無數,還從沒遇到這樣有趣的,恬王家也是昨日送妝,與咱們卿卿的碰到了一處,咱們那二百八十抬的嫁妝,當真把他們都嚇壞了,郡主大婚不過才一百二十抬嫁妝而已。”
說著拿了紅線,手上靈巧的拉直,疊成三股。又道:“你們是沒瞧見,那滿街的老百姓瞧著,哪裡有人不羨慕的?咱們雲侯府增了光不說,卿卿也成了名人了,這也都是多虧了三弟妹家裡。”
孟氏笑著道:“是卿卿她外公疼孫女。”
“是啊。只那些珍奇古董就勾人咂舌的,加上太后與皇后娘娘的賞賜,還有銀票呢。最打眼的,是隻房產地契等賬簿就是五抬。”說著,已經開始給雲想容面上傅粉,隨即口中咬著線繩的一段,雙手將紅線交叉成十字,挨在雲想容光潔如玉的面龐上,口中略微含混唸唸有詞:“‘左彈一線,早生貴子,右彈一線,喜獲嬌男’……”
大夫人一面說著,一面將汗毛絞掉,一旁孟氏望著西洋美人鏡中的女兒,心中有悵然,更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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