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放任。
“公主殿下?”“公主?”四面幾個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足以使她從如麻般的情思中幡然醒轉,映入眼簾的是可戰、跋山河、羅樸罕、戰洪和戰雄焦急的目光。這些東突厥最優秀將領的面容立刻將關於突厥,關於塞上,關於大草原的一切重新帶回了錦繡的心中。
錦繡悽然的目光再次望向遙遠的恆州城頭,心道:“畢竟我還是不能割捨生我養我的祖國,就像你不能割捨大唐一樣。”
城頭之上,本來縱躍如飛,靈動無比的彭無望的身影似乎中了冥冥中某個神明的定身法,僵直而無助地呆立正城頭,他手中緊握的朴刀靜靜地拄在地上,承受了他身體大部分的重量。一枚巨大的飛石端端正正地朝著他站立的方向飛去,彭無望的身影卻宛如岩石般佇立,彷彿這枚刮動風聲迎面飛來的巨石只是一片掠過頭頂的飛鳥投下的影像。巨石在他身側重重地砸在城牆之上,然後頹然落到城下,散碎的石塊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他也看見我了?”錦繡的心中是一片苦澀到極點的甜蜜,痛楚到撕心裂肺的聿福,得郎如此,夫復何求。
淚水在眼中酸楚地湧動,錦繡公主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抑制接下來的哽咽,她飛快地舉起自己潔白修長的玉手,幽幽然指著恆州城頭,疾聲道:“攻城。”
在低下頭掩飾眼眶中奔湧而出的淚水之時,錦繡公主看到自己雪白的手指仍然筆直地指著恆州,指尖觸動的方向,正是昂首立在城頭的彭無望。
“神狼佑我,突厥必勝!殺!”北門主將羅樸罕縱馬來到陣前,高聲號令。
“全體攻城!”黑水靺鞨酋長鐵弗由和回鶻王子菩薩同時高喝。
“兄弟們,給我衝!”博古臺雄渾的號令在室韋大軍中迴盪。
“兒郎們,給我殺進恆州!”契丹首領阿保甲的目光中閃爍著滔天的血色和貪慾。
恆州四面十門同時響起了塞上各族戰亡以各種語言呼吼出的吶喊聲。數十萬徹地連天的大軍排成的整齊大陣開始出現了一陣陣激烈的波動,彷彿長風吹過波瀾漸驚的海面,掀起了足以摧毀天地的狂濤巨浪。
數千輛蝦蟆車四面八方衝向恆州城狹小的護城河,大堆大堆的黃上沙石傾倒進護城河內。城頭上一陣了亮的梆子響,鋪天蓋地的箭雨宛若急風穿過竹林所刮落的綿密竹葉,兜頭蓋腦地覆蓋了整個護城河。數之不盡的各族戰士屍體在護城河畔高高堆起,被狂暴的箭雨射得七零八落的蝦蟆車散碎地躺倒在河中,護城河水在幾百息之內化為了完全的血色。前仆後繼的戰士冒著滔天箭雨,鍥而不捨地往河內堆石填土,甚至將戰死將士的屍體拋入河中。雖然傷亡慘重,但是護城河水漸漸開始被沙土取代,開始是零星幾處地方被填平,數百架木驢車魚貫衝過被開闢出的平坦地面,在護城河對岸成一字長蛇排開。車中處於木籠掩護下的弓箭手狂湧而出,在長達百餘丈的羊氈大盾的遮掩下,開始向城樓上計程車兵射擊,迫使城樓上的守軍和他們對射僵持,令其他士兵得到機會將護城河徹底填堵沙上成地面。
當護城河消失的那一刻,恆州城四面城門的聯軍戰士一起驚天動地的歡呼起來,扛著雲梯的戰士、推動攻城車的壯漢和掩護撞車的弓箭手大隊漫山遍野地湧向城頭。木驢車、攻城車和撞車在城牆前密密麻麻地擠成一團。飛蝗般的箭雨宛若橫江衝岸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湧向城頭。
城樓上響起了大唐守軍整齊而高亢的吆喝聲,數十根塗滿牛油的巨型擂木被抬上城牆垛,朝著城下架起雲梯準備攻城的胡族戰士砸去。巨大的檑木被數枝火箭點燃,捲動著滔天的烈焰,勢不可擋地將剛剛豎起的雲梯砸碎,從來不及躲閃的各族七兵身上滾過,在地上刻出一道道鮮血猙獰的痕跡,撞散了木驢車陣,將城下的一切化為火海,直到去勢已盡。
緊接著,數百枚巨型滾石從城牆上宛如雹子般砸落下來,其中幾十枚就是剛才射進城中的飛石。一枚巨石準確地擊中了剛要衝到城前的攻城車上,車上高高豎起的木楔被撞成一天碎片,車上的木輪碎成幾塊,重達千斤的木質大車和車上的幾架大型雲梯猛然傾倒,重重摔在地上,將來不及躲閃的數十名攻城戰士砸成了一地形狀難辦的爛泥。
在城樓上滾石檑木的交替攻擊下,塞外戰士仍然成功地將百餘架雲梯高高豎起,牢牢搭在了城樓上。十數輛巨型攻城車在戰士們的舍死護衛下安抵城前,長長的木楔牢牢抵在城牆上,幾十名戰士就這樣沿著木楔形成的斜面,衝上城來。車上搭設的數架雲梯也同時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