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那些東西根本不值一哂,天魔才是吃虧的一方,自己本該歡欣鼓舞,但不曉得為什麼,在解放輕鬆之餘,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惆悵,縈繞心頭不去……
栽培一個人十幾年,耗了無數心血與資源,到了該派上用場的時候,居然說不用就不用了,如此任性的事,也就只有天魔幹得出來。而無論他放棄索取報酬的理由是什麼,既然他沒有完成最後那一步,交易也就不再是交易,從那一刻起,他在自己心中,就是一個非常危險,卻也很好心的長輩了……
聽到天魔的死訊,香菱心中的衝擊極大,眼淚忍不住一長串滑落下來,直至此刻,她才終於明白,被天魔趕出魔門時,心頭的那股失落與憂傷是什麼。當時,自己真是腦殘,真不該一被趕就聽話離開的……
要是情況許可,香菱也很想找個地方,躲著所有人,好好讓淚水奔流,哭上一場,但眼前的情況並不適宜,自己身邊的每個人,無論是已失神的孫武,還是那些臉色蒼白,彷彿天塌地陷的舊部,都不能成為自己的倚靠,相反的,自己必須讓他們倚靠,成為他們需要的那個肩膀,否則,一切會無休無止地亂下去……
“少爺,請節哀……不,請控制您的情緒,一切要下結論還為時尚早。”香菱道:“江湖險惡,很多時候,刻意散播出來的情報,未必可信,您還是求證之後,再有下一步的判斷不遲。”
“求證?可是我們……”孫武用困惑的眼神望向香菱,自己兩人之所以來到這處魔門的暗樁,不就是為了求證傳言真偽嗎?都已經得到答案了,還要求證什麼?還要怎麼求證?
“事情的關鍵核心,在袁少主的身上,您可以向他詢問,如果一切屬實,再來作下一步判斷吧。”香菱道:“袁少主這次的動作,有太多詭異的地方,我以為您有必要向他詢問,而您也是有資格向他詢問的。”
孫武點了點頭,表情稍微有了點生氣,但與其說是相信香菱的話,更多的還是因為思緒混亂,需要時間沉澱整理。
“少爺,請您離開一下好嗎?我想向這幾位舊朋友請教點事。”
這還是第一次,香菱有事情想要避開孫武,孫武感覺怪怪的,但自己確實也不想與魔門中人有過多往來,便點了點頭,獨自離開到外頭去。孫武才一離開,室內的幾名魔門幹部,表情立刻改變了,態度也恭謹許多,眼中閃著期盼指示的渴望,就等著這個女子的發話。
羽寶簪代管魔門大權時,偶爾也會易容改扮,到各地視察狀況,每次出現時的形貌全不相同,但都有一套認證方法,來證明身分。這些人都是當初羽寶簪栽培、提拔起來的,對這位舊主服服貼貼,甚是忠心,剛才這女子走進來時,打出了羽寶簪的認證暗號,對他們而言,這正是及時雨。
而這名女子此刻下達的一連串命令,則是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把昔日屬於萬紫樓的忠誠舊部,串聯起來,天魔猝死,魔門必生內亂,先把己方同志聯結一起,成為一股勢力,卻不必急於表態或動作,靜觀其變,等候她的下一步命令,如此可攻可守,不論時局怎麼亂,都有辦法應變。
“是,遵命。但……您認為尊主可能仍然在生?”
“……哪有可能?這些話是用來安慰人的,你們不需要安慰吧?”香菱道:“袁晨鋒這次處心積慮,佈下這個連環殺局,不成功,便成仁,既然他已成功,該死的人哪有可能還活著?”
什麼袁晨鋒遭遇天魔伏擊、追殺,拖命而逃,意外與己方高手會合之類的蠢話,香菱是死都不會相信的。天魔的個性她略有所知,這個老人要嘛不出手,要嘛就是獅子搏兔,全力以赴,不會因為對方是年輕晚輩,就輕忽大意,一玩起伏擊,偷襲、下毒、陷阱……肯定樣樣都來,如果不是因為他習慣獨來獨往,連圍毆都少不了,一出手必致袁晨鋒死命,哪可能讓袁晨鋒有機會活著逍遙?
眼前這情形,擺明是袁晨鋒設下連環殺局,趁著天魔戰後重傷,元氣未復的當口,將他狙殺。照理說,哪怕天魔傷重,袁晨鋒也沒本事設計殺他,哪怕賠上那些同盟會的派系首領都不成,因為要殺一個人的大前提,就是讓這人跑不掉,單憑袁晨鋒與那些高手,沒可能將天魔困住死戰,如今出現這樣的情形,背後肯定另有蹊蹺,但袁晨鋒如此處心積慮佈局,不惜自身賭命犯險,還傾盡手上所有資源,一旦成功,天魔有死無生。
仔細想起來,袁晨鋒的行動,打從皇城戰後便很不尋常。他非常敬愛自己的師父,但陸雲樵重傷逃亡,最應該追隨在陸雲樵身邊侍奉的他,卻藉故離去,實在不合理。袁晨鋒在皇城一役中被武滄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