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消磨時間。”
“你現在憂鬱的眼神就像哲學家,不過我不太理解,你為什么忽然會關心‘孤獨’這種宏大主題了?”芬格爾伸手摸路明非的額頭,“發燒了?”
“沒。”
“思春了?”
“不是,我就是覺得別人都很奇怪,要去屠龍了,一個個都那么振奮的,我心裡什么感覺都沒有。屠龍跟我有啥關係?”路明非躺在枕頭上看著上鋪發愣,“我真的是個無關路人誒,你們這個學院就跟一個動畫似的,我本來就是一個觀眾,我週一看《魯魯修》,週二看《高達》,週三看《死神》,週四看《銀魂》,週五看《龍族》,結果一個週五嗖地就被抓進來了,還正好趕上高潮戲,人家主角屠龍都有個老大帶幾個回合,我可好,上來就轟轟烈烈地開殺,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兒呢,就得為自己無關的事情把命送了。”
他嘆了口起,把一個東西往上鋪一扔,“給。”
“喂,這是什么意思?”芬格爾接住那個東西,愣了一下。
那是路明非的學生證。
“就是我能當信用卡用的學生證咯,你要是聽說我在中國掛掉了,就趕快拿著這張卡去買東西,在它失效以前。反正死人的信用記錄再差也沒事的對吧?不還就不還了。”路明非說。
“你真的覺得自己會死?”
“真的啊。”路明非目光迷離。
“那你還去?”
“我有個小理由嘛。”路明非說,“算了算了,沒意思的理由,不說了。”
“我對你的理由沒興趣,不過你要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勐刷卡!你看我們現在打電話去訂兩人份的雞茸蘑菇湯,配上五成熟的菲力牛排,飯後甜點我們用鵝肝醬配銀鱈魚卷,再要雙份的Camus干邑!反正你的信用卡額度有十萬美金之高,不刷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芬格爾揮舞著那張學生證從上鋪一躍而下,直撲電話。
“喂!”路明非也跳下床去抓住他,“師兄你搞錯了,臺詞不該是這樣的!臺詞應該是你很感動,然後鼓勵我一番!”
“等我吃完了夜宵我會鼓勵你的!”芬格爾神色莊嚴,抓著卡高舉在空中,像是文革宣傳畫上拿語錄的工人兄弟。
路明非蹦著去夠那張卡,這種時候總是佝僂著背的芬格爾才顯得身材高大,路明非如同一個夠香蕉的猴子。
“我是說我掛掉了之後你趁著卡還沒掛掉再刷!”路明非再次體會到“所託非人”的慘烈後果。
“那時候就來不及了!十萬美元,在這個學校裡你能買什么?我又不需要名牌跑車,也就是買點夜宵吃,吃頂級的夜宵能刷好幾百頓呢!”芬格爾說。
“可是我不一定會死啊!沒準兒我走狗屎運活下來了,跑回來一看,我靠,信用卡負債十萬塊,那我還是得跳樓啊!”路明非急得夠嗆,“媽的,這種要命的行動也沒聽說發高額獎金!”
“你剛才說真覺得自己會死!”
“那只是一種悲觀的說法!萬一沒死呢?萬一萬一!”路明非臉漲得通紅。那張卡可真是他的命,他一個窮棍,在這個學校裡就仗著那張卡混了。
芬格爾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他的手掌粗糙厚重而有力,把路明非拍傻了。
“是啊,說對了。”芬格爾把卡塞回路明非的口袋裡,拍了拍他胸口,扭頭爬回自己的上鋪去了,“總有萬一,廢柴有時候也會活下來,因為廢柴的狗屎運總是特別好,明白么?”他縮回被子裡,靠在床頭操作筆記本,螢幕的藍光照亮了他邋遢的臉。
路明非愣了很久,“喂,你這是鼓勵我么?”
“同為廢柴,是要互相鼓勵的啊。”芬格爾看也不看他。
長江三峽水庫,古時的“夔門”。
一個晴朗的夜晚,等待透過船閘的船隻靜靜地泊在江面上,江面平靜,江水到映著星月光輝。孤零零的黑影站在江心小洲的岸邊,默默地眺望,水聲嘩嘩作響,令人想起很多年以前。
很多年以前,這個小洲是一座山,站在這裡望出去,是如同神斧噼成的夔門,春來滿眼都是綠色,風浩蕩地吹起兩個人的白袍。
黑影向著水面伸出手,古老的咒語如鐘聲行於水上。
水面出現了波紋,無數氣泡從水底升起,水面騰起嫋嫋的白煙,鋼水般的光芒流動於水底,彷彿有火山在水底即將噴發。
江水沸騰,熾熱的白氣沖天而起,發出雷鳴般的巨響。江面開裂,數百噸滾燙的海水向著天空激湧,而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