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子也面露微笑,不復瘋狂,只不過他年紀已入不惑,自來對情愛之事也不甚熱心,卻不如眾人那樣痴呆。
蝴蝶卻受不住誘惑,雙臂搖擺,姿容俏麗。
而龍人首領哈里巴更是揮舞著一頭烤乳豬,一步三搖的唱著:“樹上鳥兒成雙對,我和娘子把家還……生命誠可貴,初戀價更高,噢嗚——”
蘭若雲畢竟年輕,這時卻輸了成國老一回合,嘴裡喃喃念著:“阿秀,阿秀……”臉上一股笑意襯著年輕年男子的春意,卻在那大鬍子的掩映下怪異無比。
等他驚醒的時候,發現成國老也如片刻前自己的笑容一樣,呵呵的看著他,眼神裡分明是:“算打了個平手……”
蘭若雲駭然,趕緊運氣凝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此時身處險地,如果說出裸蘭城議事廳裡任一人的名字都會惹來殺身之禍,還好沒人知道“阿秀”就是“清影秀”,否則自己也不用解釋了,那個跳舞的哈里巴就要把烤乳豬砸過來了。
正當眾人陷入亂八七糟的情慾狀態中不可自拔之時,琴聲又一變,變得滄桑起來,雖不似先前的簫聲那樣惹人悲傷落淚,卻也心情沉重。
小橋流水立刻變成了離恨天怨遙地,才子佳人也成了粱山伯與祝英臺,還不止如此,琴聲中隱隱有蕭颯之聲,彷彿無邊秋意,冬雪重臨,而風沙席捲和大漠孤洲也若隱若現。
眾人彷彿看見一個白髮老者,騎著瘦骨嶙峋的病馬在大漠上迤邐獨行:“白馬已經老了,遠遊的浪子才想起迴歸故里,這落葉歸根的情緒並不受距離所限!”
一個溫和柔美的女聲唱了起來:“相見難,卻總是離別,學那黃粱一夢,千古傷心;君有語,相攜如昨,睡夢中孤影垂憐,堪堪的紅消綠敗;爭似浮萍,四處漂泊,塞外牛羊空許約……
“窈窕意,君子情,國破山河草木春,愛別離,相對忿,中軍帳外寒雪深;斑駁淚,燭影遙,湘妃夢斷汨羅畔,杯樽酒,義士情,此生不枉荊軻意,支劍行走江湖情……
“月如光影寒如梭,兩軍相爭誰者泣?血染徵場,所為何來?看不透世事繁華,得多少,失多少?骷髏夜話,玫瑰花紅,不過是骨一堆,勸君息心對此生,無限江山任遨遊……”
琴聲彈到此處,已變得雄渾而略帶怒意,等到最後幾聲時,竟然表達出了強烈的規勸之意,眾人又聽得一陣痴呆,繼而是疑惑,但終究無法從這聲音中脫胎出來,被它牽引著上上下下,再也找不到自己。
到那女聲響起,眾人心裡又是一陣驚詫,原來這“子微之音”的演奏者是這樣一個奇女子,但已經不容許他們多想下去,那聲音如有魔力,把所有的思想都牽入了音樂當中,跟著音樂的節拍活動自己的思緒,很多多年來一直困惑自己的人生問題和生命疑慮竟於此時冰消玉解,很多人霎時有大徹大悟的感覺。
琴聲止,人聲停——
成國府中的各位聽眾依然呆坐著,思考著,完全忘記了“子微之音”已經遠去,彷彿餘音繞樑,那美妙的音樂依然在上空盤旋。
一霎時大廳裡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思考著由樂聲勾起的許多心中困惑,隱隱摸到一些頭緒,卻又不太清晰,絞盡腦汁的思慮著,如中魔障。
“不過是骨一堆……哈哈,對啊,就是骨一堆啊!”
自然之子彷彿頓悟了什麼思想,喃喃的念道,向蘭若雲看去,赫然發現那座位上竟已經沒了阿若兄的身影。
他向蝴蝶看去,發現蝴蝶也不在了,想尋出成國老來問一問,竟連這主人都已消失,而且大少爺成定疆也不在,彷彿瞬間化作了氣體一樣,無影無形!
他環顧四周,發現大廳裡的眾人還在如痴如醉的沉思著,有些穩重的人驚醒過來,緊張的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勁兒的問道:“我剛才怎麼了,你一定看到我的窘態了?”結果發現對方也有相同的疑慮,才知道大家都受這音樂影響,每個人都陷入無比混亂的狀態,竟然再也看不到身邊人的樣子,也還好如此,否則“殺人滅口”、“碎屍案”這類事情肯定是接下來幾年裡的主旋律——每個人都有些不願為人所知的隱私,為此不惜消滅知情者。
察合猜旺摸著脖子上那條傷口,心裡驚詫,眉頭緊皺,呆呆的看著衣襟上和長刀上的血跡,周圍人猜忌的目光更讓他惱羞成怒,一甩袖,轉身離去。
而哈里巴的怪異舉動卻引起了眾人一陣大笑,此刻仍然抱著那頭烤乳豬大叫著:“初戀,白骨……”
眾人心裡又一陣崇敬心情油然而生:“他竟然說初戀就是白骨,可見此人已大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