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看著黃昏漸染的江面,看著白水滔滔。
直到——那聲刺耳的剎車,從不遠處傳來。
蘇瑞轉過頭。
一輛卡車與一輛計程車撞在了一起,計程車的情況尤其糟糕,幾乎有一本車身都撞毀了,露出黑色的機電。
人群圍了過去,蘇瑞本來沒想去看,因為斑馬線前的指示燈已經轉為了綠色。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腳步遲遲沒有抬起來,她一直不受控制地望著車禍的地方,就好像那邊有什麼正在不停地召喚著她似的,她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快得幾乎不能負荷了。
鬼使神差般,蘇瑞朝那邊跑了過去,她聽見圍觀的人說,“乘客好像是位老人家,……真慘,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蘇瑞的腳步越來越快,她的心都要跳了出來,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地顫慄,蘇瑞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那種感覺如此玄妙,即便是樂樂做手術的時候,她也沒有被這種猝然的恐懼籠罩過。
直到跑近,撥開圍觀的人群,蘇瑞已經看見了垂在車外的手,流滿鮮血的手,手腕上,是一隻玉色的手鐲。
她買給媽媽的禮物。
玉質裡,透著一絲血紅,售貨員說,戴著可以長壽。
蘇瑞突然天旋地轉。
她不知道後面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不知道救護車是何時來的,她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媽媽抬上擔架的,那一切記憶都混亂而空茫,好像回過神之後,她已經在急診室的門外,“手術進行中”的紅色字樣,如鮮血般觸目驚心。
蘇瑞靠著牆壁,如木偶般站在外面,她連祈禱都沒有力氣了,就像等著判決的死刑犯。
醫生一直沒有出來。
蘇媽媽生死未卜。
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直到迎面走來的那個人,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裡。
手臂箍著她的背,他的呼吸拂著她頭頂的髮絲。
已經沒有了那抹淡淡的菸草味。
她的頭抵著他的胸口,失神的,極低極低地問他,“你相信報應嗎?”
對胡娟的死,蘇瑞一直耿耿於懷,不管這裡面有多少人為因索,她從不想推卸自己的責任,她知道,她終有一天會為那件事付出代價的,可是,為什麼付出代價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媽媽!
她做了很多錯事,可是,所有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