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來的,自然曉得李周巍拒絕了何等驚人的寶物,又見鼎矯對他態度很好,人屬常有勢利,妖屬又豈能免俗?只你一言我一語地贊起他來。
路途遙遠,李周巍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起來,遂見暴腮烏甲的黑臉妖將悶聲道:
“大人真好氣度,同樣是一份紫府古靈器,那郭神通看得挪不動道…”
李周巍聽至此處,驟然警惕起來,心中冷道:
‘郭神通?!’
‘同樣是一份紫府古靈器?’
他輕輕駐足,觀察起遠方景色,順勢放慢腳步,笑道:
“我卻聽說過他,是赤礁島之主。”
兩妖拍他馬屁拍得乾巴巴,見他來了興趣,總算開啟話題,大喜過望,巨口長鬚那妖只道:
“大人!我兩人早年就跟在太子身邊,那時太子還未出府,在津海龍王身邊跟著…那郭神通便來過,到了龍王府上,取了一枚令牌走,也是古靈器。”
‘古靈器…【六丁併火令】!郭神通興許與龍屬有所約定!’
他沉思一瞬,眼前兩妖講了半天也講不出郭神通為何能得賞賜,想來當時是沒有資格上殿的,只說了這沒頭沒腦的話,李周巍輕聲道:
“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暴腮烏甲那貨吭了一聲,答道:
“他那人,生了個併火命,鵧烏這東西壽命短,腦袋也不好使,突破紫府好了些…卻還是好弄險事,這般久沒訊息…死了罷…”
李周巍看出來他也不曉得多少,一路向外,到了尾下國,卻發覺與來時截然不同,燈火闌珊,沙上鋪滿了雪白的大小蚌,幾個化成人形的蚌精著白粉色衣物,開著蚌尋珠。
當面上來個粉衣女子,手中提著籃,內裡裝著一枚枚大珠,圓潤飽滿,白光閃閃,巨口長鬚那貨接過,低聲道:
“這東西是尾下國一片心意,還請大人帶回…”
他這才提過來,提心吊膽地看李周巍,那隻蚌精撲通一下跪在面前,五體投地,慟道:
“小妖願以性命作保,先是真是懷珠不得動彈…還請大人明查…”
兩旁的妖將似乎與她相熟,忙不迭說起好話來,李周巍並無心思去管這海族先前不見自己是真是假,只擺手道:
“無妨。”
他邁開步子,兩妖送他入了獸馱上的宮殿,虺藥一直等在殿前,神色恍惚,見了眾人上前,只看了兩妖態度,已經明白七七八八,低眉順眼,答道:
“大人回來了!”
等著李周巍入了殿,他才悄悄去扯兩妖的衣角,低聲道:
“那六萬牙的事情…”
“作罷了!”
兩妖應付一聲,轉身便走,虺藥如釋重負地進了殿,正巧撞上李周巍的炯炯雙目,這少年立在殿中,問道:
“什麼事情!”
虺藥對他的態度更低,恭聲道:
“龍子殿下的八妃子要件法衣…要用【海虺長牙】…估摸著要六萬枚,原定在我部族,多虧了世子殿下,保下我三萬孩子的性命…”
李周巍曉得東海規矩,一路過來,這才真正明白虺藥、尾下國國王這些築基妖物也卑微至此,輕聲道:
“伱等一貫如此。”
“一貫如此。”
虺藥光站著,疑惑地道:
“千萬年來都如此,難道還有差?未化形之時就如此,我虺族每年也要吸食成千上萬的靈蟹的精氣…天經地義。”
李周巍並未應他,看著他退下去,一直盯著杯中酒看。
“鼎矯並不認為我是人…那淥水呢…真君是人麼?真君如龍,築基如虺,凡人如蟹,海內與這海底也無異。”
他靜靜盯著酒思量,鼎矯的蛟府極盡奢華,歡歌笑語,並沒有讓李周巍的心情放鬆下來,反而是尾下國與虺藥的姿態在他心頭轉了又轉。
李周巍自小就心思成熟,見多了人,如今見了妖,發覺差不到哪去,都愛吃人,忍不住懷疑起來:
“常說天道崩壞,世道如此,可誰知到底是世道如此,還是本就如此,天道崩壞…眾人皆自由為好,還是天頂上要有東西管著為好…”
“血食血食…不吃人者自去三分實力,真的能鬥得過吃人者麼。”
他生來就不尋常,思緒縈繞,忖道:
“管他對錯,幾位大人一心為我,我豈能辜負?”
李周巍把底線掀起來忖了一息,又隨手放回去,殿外的海水浮動停靠,應是到了虺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