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綸明顯是飲酒過量,全無章法,盡毀形象,帽冠已經歪至一邊,拿起一壺菊花酒猛地喝了一大口,放聲大笑:“怎麼?怕了?湘東王,比詩詞歌賦我不如你,難道這本王也要怕了你?哈哈哈……”
晉安王連忙過來勸說:”六弟,你喝多了,快回去休息。”
“不……不要你管,本王自有分寸。”蕭綸晃晃悠悠地甩開了晉安王的手臂。
晉安王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們兄弟正在玩投壺②,這是一種古老的宮廷遊戲。歷來宮廷宴會經常舉行的助興遊戲,準備一個精美的壺和一把投壺的箭,投壺時,眾人依次手拿著,投向壺中,投中者以多為勝,最少者罰其飲酒。這投壺用的壺和箭都很不一般,製作都很精美絕倫。本來投壺不僅優雅,而且有技巧,極有趣味,眾人可以邊喝酒邊欣賞這韶華美景。可是對蕭繹這個只有一隻眼睛的人來說,當然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無形的譏諷。何況蕭繹這些日子眼疾發作,有些不太舒服。
親兄弟也這樣咄咄逼人,無形中把較量都押在遊戲上了。我有些憤怒了。
這時,蕭正德嘻嘻哈哈地走到蕭繹面前,說道:“兄弟,你也不容易。怕輸就不要玩了,不然,等輸急了,喝倒了,回去看弟媳只有半邊臉了。哈哈哈……”說罷,搖搖晃晃地一下子撞到蕭繹的身上。
“你——”蕭繹的青筋暴露,怒目而視,手裡卻暗暗攥緊了拳頭。
我終於忍不住了,不禁挺身而出:“殿下,昭佩來了,昭佩來助你。”
蕭繹看到我,臉色一緩,說:“你來了。”
我正欲點頭,蕭正德睜著一雙眯縫的眼睛,湊過來,嘴裡都是讓人生厭的酒氣。
我掩住口鼻,慍道:“我當是誰在煽風點火呢?原來是臨賀王!”
蕭正德翻著白眼,迷迷忽忽地說道:“本王倒真是走了眼呢,原來湘東王妃真是名不虛傳,是個女中豪傑。”
“哼,過獎了。各位殿下以已之長,攻他人之短,豈非不義?”我不卑不亢,言語犀利。
注①:因昭明太子喜好山水,在玄圃開鑿河池,建築假山,另立亭館,曾和朝中有名望的大臣暢遊。曾經在後池盪舟時,番禺侯勸說太子在這裡演奏女樂,太子就吟誦左思的這首詩來回答。這裡我做了些加工,移用到此了。
注②:古人投壺很有講究。投壺用的箭,場所不同,規格也有別。壺中一般裝些小豆,以免箭反彈回來。壺離投箭的席約七尺,做箭的材料也講究,即失以柘,苦棘母,去其皮。《禮記書》中說:“投壺有三處,日中則於室,日晚則於堂,太晚則於庭。《藝經》中說,投壺以十二籌為限,象一年中的十二月。《正學通》中說:“投壺的壺也有規格:壺徑七寸,腹五寸,口徑二寸半,容鬥五升。宋《太平御覽》記載,投壺講究聲勢,以擊鼓為節。
第九章 紅蕖何事亦離披(二)
“這從何說起啊?”蕭正德裝聾作啞地問道。
“說什麼,昭佩想各位殿下心裡都明白。”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非要逞口舌之快。”晉安王和起了稀泥,“不過是娛樂而已。”
“好,不就是一個遊戲嗎?我來好了。”說著,我暗暗地拉住蕭繹的手。
讓我意料不到的是,蕭繹居然輕輕掙脫了我的手,並低聲說道:“佩兒,別失了禮數。”
禮數?此時都已經被奚落得體無完膚了,還計較什麼禮數!我被蕭繹這冷淡的態度惹惱了,卻不便發洩,只好把怒氣轉移到那些宵小身上。
“難道本宮還怕了你們?”
“好,痛快。”蕭綸此時忽然冒了一句話,說道,“今天真是見識了湘東王妃的爽快。”
遊戲終於開始了。頭三輪,我都輸了,而且是很乾脆地輸了,我毫不猶豫地喝了三大杯酒。蕭繹攔住了我,“佩兒,別逞強了,認輸又能怎樣?何苦?”
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心裡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蕭繹,如果今天我們認輸了,今後還有什麼顏面站在這殿堂上,豈不是被人恥笑一輩子!士可殺不可辱,這不也是你的信條嗎?何況我和你是連在一根繩子上的兩隻可憐的螞蚱小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再往下,我鎮定了一下心神,情況終於發生了轉機,這次是和了。蕭繹用眼睛盯著我,全是關切的表情。我和他對視著,用眼神告訴他一個事實,從此,我就是他的眼睛!
接下去,這些皇族子孫們由於過多的飲酒,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