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因果宿命嗎?難道我真的是不祥之人?”我輕輕問道。抬眼望去,卻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喜是憂。
“當時,疾風大起,髮屋折木③。我聽到的是人們的悽冽的驚呼聲,更可怕的是屋頂的磚瓦都掉了。”那呼嘯的北風,落地的磚瓦聲彷彿化成了遊魂的哀號,讓我心有餘悸,我仍不免流露出一種淡淡的哀愁和驚懼。
他靜靜地聽,然後沉思了片刻。
“難道這真是上天在懲罰我?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帷簾已一片雪白。母親曾說,誰家的女兒出嫁碰到這樣天氣,定是天所不容,是不祥之兆。”索性一口氣說個痛快。
“可憐的佩兒,這不是你的錯!”我感覺自己被他擁在懷裡,我沒有拒絕。
“也許是我上輩子做錯了,要我今生來受懲罰吧!”感覺自己就象秋天的大雁在淒涼地哀鳴。
“就為這個自怨自哀,佩兒,太多愁善感了。”他亦無奈。
“風雨欲來滿城摧……”我喃喃自語。
“天有不測風雲。這只不過是時令變化而已。”他搖頭。
不知何時,淚已墜落。
他輕輕抹去我的淚痕,“是本王疏忽了,原來是這樣,還以為你不想嫁給本王。”他那一隻眼睛神采奕奕,露出了款款柔情。
此刻,我雖然勉強擠出了一點兒笑容,心卻動搖了。那一聲聲“佩兒”,融化了我心裡的冰。
他突然眉毛一挑,半是試探半是疑惑地問道:“真的沒有嫌棄本王?”
彷彿被人揭穿了內心的秘密,我沒等他說完,立即大聲分辨:“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真是欲蓋彌彰,我發現自己欲辯無詞。
“怎麼?”他忽然把臉逼近了我,我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他那僅有的一隻眼睛裡,彷彿看穿了我,讓我無所遁形,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他抬起我的下巴,那隻眼如清泉一般澈亮無暇,讓人一覽無餘。他嚴肅地看著我說:“聽著,佩兒。本王雖自幼就有傷殘,可除此之外,也是文韜武略,不輸給任何人。”
“我,我……”伶牙利齒的我囁嚅著,臉紅了。
他的表情舒緩下來,說:“佩兒,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我,是一體的,生生死死,不離不棄。記住了,我才是你的天!”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這一刻,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我有點進入新娘的狀態了。
他的手小心翼翼摸著我的臉,象欣賞一個稀世珍品一樣,讓我覺得無所適從。他拿起我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說:“佩兒,我終得找到了你,你是我心裡最珍貴的東西,知道嗎?”
“我能不能有個條件?”我不甘心就這樣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庸。
“哦?還有條件?”他詫異地問。
“恩,”我點點頭,我發現他很久沒用“本王”的自稱了,我的口氣也已經軟了。
“我不想要什麼,只能讓你一生一世把我放在你的心裡,”我指了指他的胸,很鄭重地說,“是全部的心。”
他愣了一下,居然笑了:“王妃,這些要求,本王全部答應了,哈哈哈……”他撫摩著我的秀髮,陶醉在其中散發的淡淡的香氣裡,不可自拔。
“真的可以做到嗎?”覺得自己和平常女人沒什麼兩樣,就這樣一句話,就覺得心頭暖暖的,即使是假的,此刻也覺得滿足了。
“佩兒,不要擔心,從今以後放心地把你交給我,我會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又是這聲“佩兒”,我徹底投降了。雖然已經喝過了合巹酒,那酒意依舊唇齒留香,甜而不絕,香而不膩。
我滿足地閉上了雙眸,一任他細碎輕柔的吻如雨落下。因為一個夫君的承諾讓我滿足了。這算我的海誓山盟吧,我心中暗念著“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熏熏然地靠在他的懷裡。我想,這就是我將要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嗎?讓我用整個身心都來愛的夫君嗎?
床邊是一扇屏風,盛開的荷花中間,兩隻蜻蜓悄然卓立。那荷花栩栩如生,彷彿聞到了那淡淡的清香。
對面是一幅字畫。我看清了,是《洛神賦》。這些都是我最喜歡的,居然在我的新婚洞房裡出現,我的心情莫名的輕鬆了,彷彿卸了一塊巨大的枷鎖,好舒服,好舒服……
注③:出自南史卷十二列傳第二后妃下:初,妃嫁夕,車至西州,而疾風大起,髮屋折木。無何,雪霰交下,帷簾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