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良下馬上前拉住老人的手說:“艾山大叔亞克西!”接著他對王三魁說:“一班長,給老人說說我們的來意。”
王三魁和艾山用維語說了一會對韓良說:“連長,老人家叫我們先進房吃點東西,然後再帶咱們去!”韓良說:“對他說,我們事急,以後有空再來吃老人家的飯!”
王三魁把連長的話給艾山說了一遍,艾山用手拍拍自己的肚子說了一席話 ,王三魁笑著向老人家解釋了一番又對連長說:“他說,到了門口不進主人的門、不吃主人的飯他肚子脹了(生氣之意)!”韓良聽後說:“好好,進房,別叫主人肚子脹,不然我們的事就不好辦了!”說完他們幾個人進到老人的“索合拉”裡(少數民族住的一種用土夯得房子),艾山叫老伴給客人倒茶,老伴馬上忙著捅開火爐把一個銅壺坐在上面燒起了奶茶。
趁著喝奶茶的空兒,王三魁問起那面種地的漢人情況,艾山說他和那些漢人打交道不多,只是到了秋天買糧時,牧區的幾戶維族老鄉才結伴一起去。他說,因為那個村子外是一大片梧桐樹,所以叫梧桐村,村裡有一家種田大戶叫金福財,是甘肅人。
聽了艾山的話,王三魁把大概意思翻譯給大家,李丙濤一聽在這西域大戈壁深處,還有他的甘肅老鄉就催促連長抓緊時間走。韓良這時倒顯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笑笑說:“專家同志,尊重下民族兄弟的習慣嗎,別急,喝完奶茶再走。”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意思是不要讓老鄉生氣。
李丙濤無奈地抱起那個大碗急著要喝,可是太燙,一旁的班道九咧著厚厚的大嘴笑著端起茶碗像喝粥一樣,順著碗邊溜一圈那碗散發著熱氣的奶茶進了肚裡,他抹抹嘴角,捲了一根很粗的煙吸開了。李丙濤見狀也模仿一排長雙手捧碗轉動茶碗用嘴吸著,結果還是燙得他直噓噓。班道九等人哈哈笑道:“專家同志,沒上過戰場的人是學不會這招的,細皮嫩肉的慢慢學吧!”
艾山是第二次接觸這些漢兵,第一次的接觸時間也很短,心裡充滿的是恐懼、驚慌,但感覺他們不同以往的漢人。因為老人是受過漢人部隊欺辱的遊牧人,他們在荒漠戈壁繁衍生息,兵災匪害見得多了,就連邊境那邊的紅鬍子(泛指俄羅斯人)也常來牧場驅趕鞭打他們,所以他們見了兵就跑,跑不及的就遭殃。艾山老人的家鄉原來在南疆,住在靠邊境的山區,土匪多,日子過得十分艱難。邊境上對方的外族軍隊也常越過邊界來搶牧民的羊群,抓走壯年勞力,搶劫漂亮女人。為躲避戰亂艾山領著老婆來到了北疆,在這個偏遠的地方棲身,但是在這裡也同樣遭到了一樣的災難。記不得是哪年了,在離他們放牧不遠的邊境上,來了上百個漢兵,說是守邊界的部隊,知道了這裡有人放牧就常到這裡來,開始還只要些食物、牛羊,牧民們儘管心裡不悅但也得給,後來他們一見有漢兵來就撇下家人往外躲,並讓家人告訴那些漢兵說他們放羊去了或不知道去向,那些漢兵就自己跑到羊圈裡抓羊。不久又來了長著黃頭髮紅鬍子的怪兵,艾山只記的他們頭戴一個扁扁的軍帽子,上頭有紅星,向他們要東西,時間長了才知道他們是西邊一個國家的軍隊。當時一名叫阿基耶夫的中尉軍官說他們是蘇聯紅軍,是到邊境來抓捕逃兵的,阿基耶夫根據艾山的經濟狀況,依照蘇聯的成份界線把他定為富農,並說在蘇聯富農是被打擊的物件,後來這幫軍人對艾山一家的態度變了,不時地向他們要羊、要牛,並說這是要消滅富農的財產。又有一天邊防站的一個臉上有一道傷疤的站長(連長)領著幾個頭戴青天白日帽徽計程車兵來買(實際是要)東西,艾山告訴他們說羊都叫西面來的紅軍拿走了,那站長一聽問:“怎麼?紅鬍子敢越境搶東西?”再以後艾山聽說兩國軍隊交過火,反正紅鬍子自那以後再沒來過。
這次他又見了頭戴紅星的軍隊,但不是紅鬍子而是和那個站長一樣的漢兵,他滿臉狐疑地想,這些漢兵戴著紅鬍子一樣的星星,他們到底是什麼軍隊呢?後來聽了那個蒙古克斯巴郎(女孩子,姑娘)的話,知道他們是牧民自己的隊伍,不搶東西、不打窮人。起初他不信這些話,但現在見到他們不分官兵高低又說又笑,心也就隨之放鬆下來。韓良和王三魁再三解釋說他們真有急事,並說以後一定來看他一家,艾山這才不在強留他們了,並說要領他們一道去,韓良很高興地和老人握手同意了。
說笑之間他們來到了梧桐村那隱約的乾打壘土房前,看到了村子周邊的大片樹木,也看到了村口的人影。
一群穿著素氣的漢族人觀看著這幾個持槍的軍人,韓良笑著下馬走向他們。一個身材魁梧的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