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馬屁,每個人來他這裡買東西,他都是這麼說的,沒成想蕊兒跟周正根本不是一對兒。他這一記馬屁就拍偏了,拍到了馬腿上。蕊兒聽見老闆胡說,心裡有些不樂意,但看在蜜餞的份上,她倒沒有發作,只是低聲地說了句:“胡說八道。”說著,便從老闆手裡把蜜餞奪也似的拿了來。
買好了蜜餞,兩人又繼續趕路。蕊兒坐在驢背上,開啟了金絲蜜棗,小心翼翼地往櫻桃小嘴裡送了一個,“恩”一聲輕輕咬下,吃得滿嘴都是香甜的滋味兒。
“好吃嗎?”周正笑盈盈地看著蕊兒,問道。
“幹嘛,你不是說你不吃麼?”小孩子到底就是小孩子,蕊兒還當週正是要向她討蜜餞吃,竟將蜜餞往懷裡一抱,護起了食來。
這把周正弄得是哭笑不得,沒錯,蜜餞在這個時代很貴,但是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來客,周正不知吃過多少蜜餞,哪裡會在意這個。見蕊兒這麼寶貝這些蜜餞,周正乾脆笑了笑,說道:“我是不吃,若你喜歡,以後我再給你買就是了。”周正說這話時完全沒過腦子,他在範老闆那裡也賺不了幾個錢,他這回買蜜餞的錢,還是之前李鳳凰給的。還是那句話,周正就沒把蕊兒當女人看,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在逗一個生氣的小孩子開心,所以說話便沒了平時的嚴謹勁頭。
但似乎老天爺也不是很喜歡過於正經的男人,在他的設定裡,一個男人要是不會口花花,只會說些老實話,那便很難得姑娘的垂青。反而是那些沒經過腦子的、很難實現的大話,倒是頗能打動姑娘的心。
“誰要你給我買啊,還有,什麼叫以後。”蕊兒聽著周正的話,又與他鬥起嘴來:“我還不稀罕呢,甜膩膩的,吃多了蛀牙,要是我蛀牙了你負責嗎?”
周正哈哈一笑:“如果你真要蛀牙了,來找我,我肯定負責。”字裡行間,滿滿是大人對小孩子的逗弄語氣。
但很不幸,或者說很幸運的是,蕊兒沒有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看,這個社會也沒有人會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她馬上就要十四周歲了,然後再過一年,她就到了十五週歲,也就是及笄之年。女子受過笄禮,就是適婚女青年了。就連韓少清那麼嚴肅的人,與她說話時,也會拿找婆家的事打趣。普天之下,會把她當成小孩子看的,或許只有周正一個,因為他來自未來。
“什麼負責……”蕊兒嘴裡含著蜜棗,說話也有些含混,聽得周正亂說,扭過頭來,正要罵他一頓。不料四目相對,卻只見周正目光清澈如水、全無慾念,也正凝望著她。**多麼敏感,蕊兒只覺得被那目光望得渾身發燙,責罵什麼的也全都說不出口了,她扭過頭去,不敢再看周正,心裡卻想著:“他竟是認真的。”念頭這麼一轉,韓大之前說的話便也泛上心頭。
“蕊兒,你可曾考慮過以後的日子?”在這番出發前,韓大將蕊兒悄悄叫到一邊,嚴肅地向她問道。
“大爺你說什麼?”
“你也已經十四歲了,明年便是及笄之年,你有什麼打算?”韓大這麼一說,蕊兒便明白過來了,不過她的身契在韓大手裡,可以說是身不由己,便低頭道:“全憑大爺做主。”
韓大點點頭,心想這小丫頭還是聰明的,說道:“你可知一般人家的丫環,都是些什麼結局?”
知道韓大所說的關乎自己的命運,蕊兒也沒了往日裡嘻嘻哈哈的瘋丫頭模樣,很恭敬地回答道:“要麼是年老出嫁,要麼是被主家收入房中。若與我一樣,侍奉在家的姑娘的,則大多隨姑娘出嫁,做個通房。”
“沒錯,你說得很對。”韓大肯定了蕊兒的說法,然後鄭重其事地問道:“在這三條出路裡,若是讓你自己選,你願意選哪個?”
蕊兒聽到韓大這麼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從八歲起便侍奉在小姐跟前,小姐待我極好,我此生此世都願意陪著小姐。”蕊兒這倒不是虛言,也不是什麼奉承話,而是非常契合實際的真心話。
就說丫環們的三大結局,若是嫁到府外為人妻子——娶丫環為妻的人,家世必然是衰敗的,不然怎會娶個侍女回家?而丫環們在府內過的都是富貴閒日子,到了衰敗人家裡,多有當不得家,挨不得貧苦的。
若是嫁到府外為人妾室——妾室沒什麼地位,從身份上來說,與丫環比較也好不了多少。到了新家裡,既要看老爺臉色,還得看正妻的臉色,若是運氣不好,遇到個善妒的正妻,不出一年半載便被折騰死的也是不少。縱然主母賢惠,也難保老爺便有出息,若是個喜歡狎妓不歸的、喜歡動手打人的、好色無度妾室眾多的,男人能犯的毛病多呢……說不定還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