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曾想過,這樣的行為,給那些深愛著自己的人,帶來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比起自己承受不幸,看到自己所愛的人為自己承受不幸這樣的事情……或許,是一件更加殘忍地事情。
……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無論有著多麼強大的力量,無論經歷過多少的事情,擁有這麼多麼強大的意志……人類,終究還是這樣溫柔而殘忍的生物啊——”
(三)
“砰——!”地一聲,黃綠色的小球在碧綠色的草地上拉出了一條深深的刻印;被強大的力量削去了表面上的草葉,立海大剛剛更換的草皮地上頓時翻出了泥土的痕跡。
“……”
將手中的球拍隨手放在了一邊的網球袋上,藍紫色頭髮的少年整個人有些脫力地坐在了球場邊的長椅上——此時早已是入夜時分,部活的時間已經結束很久了,然而……
滿是汗意的雙手抓著白色的毛巾,幸村將整個臉都深深地埋入了其中,微涼的毛巾在暮色中帶著溼冷的潮意,儘管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但是這幾個月以來,只要他合上眼睛,真田由依將他從馬路中推開,然後自己整個人被撞飛的景象就會不由自主地浮上來。
回頭的那一瞬間,他沒有能看清那個從小一起長大女孩子的臉龐和神色,只看到了那飛揚而起的墨綠色長髮,還有半空中深紅色猶如瑪瑙般的血珠——以及,少女落地之後,真田弦一郎瘋了一樣衝到馬路中央大喊著什麼的模樣。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瞬間突然無比地安靜,又無比的嘈雜。來來往往的行人一下子圍了上來。
切原咬牙切齒地將那個試圖逃逸的司機從車子的駕駛座上拽了下來,柳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而他,明明是網球部的部長,在那一瞬間卻什麼也沒能做,只是整個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當醫生家庭出身的柳生上前去檢視的時候,幸村只覺得自己所有的血液一瞬間都彷彿凝固了一般,生怕柳生說出什麼讓他一輩子再也無顏站到好友面前的話語……
——如果不是真田由依,那麼現在躺在那裡的人就是自己了。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與其這樣煎熬地看著小由依她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這樣下去……我真的會想:還不如那個時候,讓我被車撞上算了——”】
在真田由依被醫生宣佈陷入深度昏迷,很可能一輩子不會醒來的時候,真田媽媽的哭聲從醫院的走廊上一直傳出了很遠——即使他狼狽地低著頭逃到了樓梯間、又逃到了天台上,那樣彷彿控訴一般的嗚咽聲還是深深地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而真田弦一郎沒有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只是在聽到了這樣的話之後,狠狠給了他一拳。
【“……我妹妹,由依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而大半年後,真田弦一郎的這句話,終於成為了現實。
“……太好了。”
即使不去醫院,他也知道自己是整個網球部最不受歡迎的一個……但是,無論是出於自己的角度還是處於真田由依的角度,一向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什麼神明的幸村精市,都忍不住想要說一句“謝謝”。
天空中有微冷的雨絲落下,淅淅瀝瀝地敲落在少年土黃色的隊服外套上,將那件不厚不薄的運動服連同夜幕一起,一點點地染成了深色。
而與此同時,神奈川綜合醫院的樓下,街道兩邊的路燈在暮色中散發著柔和的淡黃色光暈,噼裡啪啦細小的雨絲一下下在路邊的水塘裡濺起晶瑩的水花,還未落下,便被一直穿著義大利手工皮鞋的腳重重地踩回了地面。
“——找到了呢~”
透明的雨傘下,身材比一般亞洲人都高出一些的男人微微揚起了嘴角,銀紫色微翹的髮絲之下,臉頰上猶如倒置王冠一般的胎記在月光的映照下,越發的顯眼。
“歡迎回家啊……由依基里奧內羅小姐。”
……
“差不多就是這裡了吧?”
灰色猶如破棄大樓一般的廢墟無聲地出現在由依和四月一日的面前,注意到空氣中微微有些扭曲的景象,墨綠色長髮的少女抬起臉,沉聲道:“明明張開了結界,卻還是可以感到邪氣一點點在逸散出來呢……”
“真是讓人不舒服啊。”
不知道是受到了體內虛的影響,還是由於急躁的緣故,墨綠色長髮的少女說到這裡,根本沒有給四月一日反應的時間,兀自揚起白皙乾淨的手臂。感受著空氣中流動的靈力一下子被自己調動起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