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打擾,先失陪了。”
陳鏞走得飛快,臨走前還帶上了門,許廓一時不及,只得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隨即又端詳著張越:“都說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別人都說兵部待遇好,過年過節就連發的炭也比其他衙門強些,而且你這個主官沒架子,今天看來果然是如此。也難怪那些個大佬們一聽說要去兵部和你搭檔便是個個不願,想來哪個堂官能像你這樣?”
聽許廓說得有趣,又見他遞了一雙乾淨筷子過來,張越也就不客氣地接了,隨即又自己拿起一個空杯倒了酒,隨即說道:“許老既然知道得這麼清楚,那想必也明白我這醉翁之意不在酒。說起來,兵部如今人手確實缺得緊,司官也就罷了,認真查訪一下,合適的人總有,但這堂官缺了兩個卻是不成。先頭舉薦的不是自己不願意,就是皇上別有任用,我倒是犯了難,今次陳叔振和史志靜正好提起許老,咱們又在這兒遇上,所以我就徑直過來了。”
“你是想舉薦我任兵部右侍郎?”單刀直入提出了這一條,見張越點頭,許廓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託著下巴說,“說起來我和從前張本尚書的年紀也差不多,你就不怕我過去倚老賣老指手畫腳?”
“若是許老想著倚老賣老指手畫腳,又何必現下說出來給自個添麻煩?”張越見許廓先是一呆,隨即哈哈大笑,暗想這位老人還真是豪爽脾氣,於是便更捧了一句,“再說,許老能讓陳叔振和史志靜說豪氣,想來絕不會為難我這個年輕後輩的!”
“好,好!”
許廓直接說了兩個好字,又親自提起酒壺給張越斟了一杯,自己也滿滿斟了,這才舉起酒盞道:“既然是昔日兩個故人說話,張侍郎又是痛快人,我也不說什麼廢話。只要部閣那一關過得去,皇上也同意,我又何妨挪個窩?只你別看我眼下這般模樣,真正辦事我可是個仔細人,不會看人面子,到時候你可別嫌我得罪人!”
“許老難道不知道,我張元節素來是最會得罪人的?”
張越和許廓你眼看我眼,最後兩隻杯子一碰,同時一飲而盡,又雙雙笑了起來。
第十七卷 兒孫福 第080章 軍戶
由於今天是和兵部司官們一塊出來的。既然該問的事情問了,該看的人看了,張越自然不可能真的留下來蹭飯,於是只坐了一會兒就和許廓道了別。回到自己的包廂裡,他就看到桌子上空空蕩蕩一個菜都沒有,一個個之前還說餓得能吃下一頭牛的人這會兒卻都是正襟危坐,看到他回來方才鬆了一口氣。
“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
張越聽到這個可憐巴巴的聲音,立刻轉過了頭,見是武庫司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最是愛說笑話的主事,不禁覺得異常奇怪:“我不是讓叔振告訴你們不用等我嗎,還苦巴巴地在這兒等幹什麼?以前你們可是沒那麼客氣,哪回不是我離開一會兒就杯盤狼藉的?”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大人就是咱們兵部真正的主官了,哪能這麼沒規矩?”崔範之咬準了那真正的幾個字,見張越渾然不信地瞪了回來,他只得攤開手說,“不是我的主意,是他們幾個沒規矩,說是要賭一賭您會不會陪著那位許大人一塊吃……不過總的來說,大夥也真是那個意思。沒來由掏腰包請客的主官沒來,咱們這些蹭吃的下屬反倒胡吃海喝的。”
如今的六部儘管多半換了主官,但別個衙門尚書侍郎都是一大把年紀的,偏張越年輕,又不喜歡一味的板臉裝嚴肅和下屬拉開距離,所以偶爾有人拿他開個玩笑,他並不以為忤。所以,前頭那打賭的事他便選擇性略過了,忙吩咐人去叫夥計上菜。不一會兒,各式各樣的菜餚就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大多數窮京官們頓時看得兩眼放光。
遷都之後,物價貴了何止一成,可京官的俸祿卻是不增反降,畢竟,寶鈔是越發不值錢了——就這樣,兼理戶部的禮部尚書胡濙還在杜楨提出降低俸祿折鈔比例的時候,提出要大刀闊斧地將米折鈔比例從一石米二十五貫鈔減到十五貫——所以,大多數京官都是單身居住,少部分拖兒帶口的則是日子更加清苦。兵部官員因為過節有貼補,再加上張越又時不時會做個東道,這才能下下館子。
這會兒,十幾個人一面朝著桌子上的佳餚伸筷子,一面還有人在那兒分辨著一道道菜的來歷,張越頭一次是和朱瞻基一塊吃的,雖覺得鮮美,卻也不好數盤子,這會兒自己做東道。他自然就沒那麼多顧慮了。這滿桌子的菜當中,光是鯉魚就有四種做法,再加上鯽魚白魚青魚等等,有湯羹有紅燒有清蒸,俱是鮮美無比,兩盤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