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了。他倒是不在乎聽人囉嗦,但問題這傢伙死抓著他的手算怎麼回事?好容易等到那一番嘮叨到了頭,他就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這才揹著手說道:“侯爺既然明白太后的苦心,那就儘快備馬入宮吧。”
“是是是……”郭玹連連點頭,突然想起另外一樁事,便試探著問道,“怎麼,張大人不隨我一道入宮?我家門前屋後的那些錦衣衛……”
張越被郭玹一會兒賢侄一會兒大人叫得腦袋疼,此時便打斷了郭玹的話:“我都說了,太后只是順道讓我宣諭,隨行再帶上幾個錦衣衛就行了。至於這宅子四周的守衛……京師各家公侯伯府以及六部都察院堂官都是如此,不過人數多寡而已。還請侯爺好好約束家裡人,事情總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切勿在這當口再做出什麼不好收拾的事。”
聽著聽著,起初還為張越不隨自己入宮而再次驚懼了起來的郭玹漸漸信了。這順道宣召和領特旨宣召原本就是不同的意思,如此看來,興許還真的有那僥倖。於是,他更是把頭點得猶如小雞啄米。等到把張越送出了正堂,他方才醒悟到剛剛只顧著惶急害怕。把下人都屏退了,竟是連口茶都沒上。再聯想到一開始的出醜,一向最注重禮儀的他臉上更是掛不住。
“張大人,剛剛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包涵。”
已經下了臺階的張越聽到這句話,便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又客套了兩句,目光卻忍不住落在了那正堂上斗大的三個金漆大字上。朱高熾登基滿打滿算不過數月,群臣之中能得墨寶的,也就是執掌五府的幾個頂尖勳貴和楊士奇蹇義等部閣重臣,而郭玹這兒卻有一塊御賜的正堂匾額,只要不是真的謀逆,張太后怕還是會網開一面。
朱高熾於他張越並沒有多大賞識,對張家更多的是借重而非真正的信賴。倘若朱高熾多活幾年,郭家自會憑藉郭貴妃之力蒸蒸日上,如紅樓夢中的賈家那般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要是還能出個爭氣的兒孫,未必就不會是第二個張家。
這種體悟在出了郭家大門,看到那輛還停在門前的馬車時,更是攀升到了頂點。一門兩侯,太祖寧妃,兩位王妃,一位駙馬……衰敗二十多年之後迎來了短暫的復興,卻讓一家人四分五裂。再加上出了這次的事,如今的郭家卻徹底沒機會了,縱使不敗落,也會大傷元氣。
傷春悲秋素來不是張越做人的習慣,所以,當過了橋馳出了豐城衚衕,他就把在郭家沾染的那一絲暮氣丟到了九霄雲外。勒馬看了看還算晴朗的天,又瞟了一眼四周已經正在化凍的積雪,他忍不住就在馬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因出宮的時候走得急,跟來的兩個隨從又是宮裡人,這會兒丟在武定侯府陪著郭玹入宮。他自是隻剩下了孤零零一個人。即便如此,他這一人一馬此時此刻往衚衕口的大街上一站,不但引來了眾多好奇的目光,更多的人卻繞道而走。
原因很簡單,武人騎馬,士人坐車,張越雖沒穿官服,卻是儒巾直裰外罩大氅,在這種舉城草木皆兵的時候孤單單停在宣武門大街上,誰知道是什麼名堂?這種詭異的情形一直持續到一輛馬車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眾多視線。
那馬車的方格車簾被人一下子拉開了一半,探出了一張嗔怒的臉:“喂,你一個人呆站在這裡幹什麼,知不知道姐姐和你家裡人都快急死了!”
“小五?”張越剛剛正在思忖朱寧特意提到小五是什麼意思,這會兒見到了正主,就笑著一抖韁繩把馬橫了過來,這才笑道,“剛從宮裡出來,辦了一趟事情,所以站在這兒透口氣。聽你這麼說,是去過我家裡了?”
“大冷天的,這裡正是風口,你站在這裡吹風,還管這叫透氣?”小五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張越,幾乎想跳下車來試試這位姐夫有沒有發燒,“哎,你也不瞧瞧多少人在看著你……你回不回衙門?你要是不回衙門找個地方停一停,我還有的是話要問你,你還真比我家老萬還要讓人不省心,娘、姐姐,還有你家裡一大堆人可都記著你。”
“那正巧,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儘管再往北走,過了西四牌樓和幾條衚衕,就是自家的武安侯大街,但張越知道張太后讓自己出宮,不是為了讓他回家和家人報平安的,於是就直接把馬頭轉向了南面。又對車上的小五說:“就去玉河中橋你家的那館子,怎麼樣?”
小五聽張越竟是直接說出了你家的館子這幾個字,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不禁有些臉紅,待放下車簾,她突然又不甘心地拉開了一條縫,心虛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我家的館子?”
“你家裡老萬都說了,我還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