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男人們也就省了老大的功夫,不必再勞神分心二用。
張越是和張赳一起值下半夜,此時便準備在靈棚旁邊特意闢出的屋子中眯瞪一會歇一歇,結果前腳剛進屋子,後腳便有人來報,說是張輔請他去書房。不明就裡的他匆匆趕到那裡,卻只見除了張輔之外還有四弟張赳。張輔面色倒還好,張赳的臉上卻滿是不得勁。
“越哥兒,如今嬸孃雖然去了,但赳哥兒的婚事終究是先前就定好的,前頭的那些規制也都完了,只差迎娶,嬸孃的遺表也已經送上去了。他的婚事乃是嬸孃最大的心願,所以我和你大伯父都覺著不必等一年孝期滿,熱孝之中便成親,也好安慰嬸孃的在天之靈。偏生這個倔小子就是不樂意,我懶得說他,你這個做兄長的好好教訓你這個弟弟!”
看到張輔說完這番話揚長而去,張越頓時愣住了,等到兩扇綠漆格扇門關得嚴嚴實實,他方才回過神,又瞅了滿臉不情願的張赳一眼。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當初三兄弟一塊去南京的情形。那時候,張赳年少不懂事悄悄回了一趟被封了的家,得知情形的他狠狠打了小傢伙一巴掌,隨即還劈頭蓋臉訓斥了他一頓。如今一晃六年,張輔交給他的偏又是這種差事。
“小四,大堂伯和大伯父既然都決定了,你怎麼偏不答應?我知道祖母故去你很傷心,可是她到臨終前還一直惦記著你的婚事,你若是有心,就該完成她最後一樁心願。”
一身粗麻布孝服的張赳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卻是沒答張越的話。等到覺著肩頭一沉,彷彿被一雙手壓著,他這才抬起了頭,卻見張越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這些年儘管張越東奔西跑,但他和這位三哥的關係一直很好,想到那天無意間聽到的傳言,他頓時咬了咬牙。
“三哥,不是我不想順從祖母最後的心意完婚,是因為如今時機不對!祖母新喪,父親丁憂,如今我還只是個無官無職的監生,可是她卻是武安侯的千金。如今武安侯鎮守開平不在京師,別人說這婚事乃是武安侯夫人擅自作主,祖母這一故去……”
“別說了!”
張赳這一開口,張越立刻明白這個小傢伙又開始死心眼,於是沒好氣地喝住了他。重重地在那腦袋上敲了一下,他這才板著臉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安侯夫人必定已經派人稟報了武安侯,哪裡是什麼擅自作主?定下婚事之後你父親也同意了,別說婚書,就是其他禮儀程式也都統統完了,哪裡還有什麼變化?那是武安侯的千金不錯,可你也別妄自菲薄。若不是覺著你好,武安侯夫人能同意這樁婚事?”
被張越這樣一數落一教訓,張赳頓時啞然,旋即才訥訥地說:“可我聽她們說,武安侯夫人是因為不滿武安侯獨寵那位張姨娘,所以才……”
“左一個聽說右一個聽說,道聽途說的勾當你也相信?”張越心中大惱,暗想逮著機會一定要好好懲治那些敢於嚼舌頭的女人,面上卻絲毫不露,索性更擺出了兄長的架子,“武安侯不點頭,武安侯夫人怎會擅自作主?總之,婚事自然有長輩們替你安排張羅,你大嫂早就替你去看過了那位姑娘,人品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你別一個勁鑽牛角尖!好了,下半夜還是咱們值夜,趁著眼下趕緊去歇一歇!”
被張越一把拽著,張赳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出了門。等到進了那間簡簡單單的屋子,和衣躺在了地上的鋪蓋上頭,他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結果只出神了片刻就感到腦袋一沉,眼前竟是一片黑暗。手忙腳亂的他狠狠拉扯了幾下,這才拉下了頭上的東西,旋即醒悟到是張越又把一床被子扔在了他的頭上。
“好好記著,你可是咱們這一支的長房長孫,趕緊歇下。如今夜裡冷,多蓋一些,彆著涼了,待會出去的時候卻睡不得。”
“嗯,謝謝三哥!”
看到張赳重重點頭,隨即便乖乖翻身躺下,張越不禁露出了笑容。雖說張赳如今已經十八了,但在他心裡永遠是那個常常鬧些彆扭的小傢伙,時不時還會想起小時候他給小傢伙起的綽號朝天眼。祖母的心願不外乎是家和萬事興,他一定會牢牢記在心裡。
第十二卷 陰陽河 第043章 失去方知彌足珍貴
雖說歷代向來嚴禁違時嫁娶,也就是居喪成婚,但由於這種婚事有告慰長輩在天之靈的意思,因此屢禁不絕。顧氏之前已經預料到自己興許熬不到親見孫兒成婚,於是早早準備好了遺表上奏,雖不能辭采華茂,但卻字字懇切句句真情。朱棣念在她守寡多年教匯出了兩代好兒孫,特命於百日之內借吉就婚。面對這樣的旨意,最愛挑刺的太常寺也為之默然。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