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單單靠你們方家可是撐不住的!”
方青若無其事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輕描淡寫地說:“說不上什麼內線,那是小張大人的跟班。他剛剛說的話大夥兒也都聽見了,就是稍安勿躁這麼四個字而已。”
“咳,我倒是忘了,小張大人當初在山東青州當過同知,和你是同一個地方。不過這都是過去的情分,這些當官的沒一個不貪,聽聽人家給你的告誡——稍安勿躁,這一次得到訊息的晉商有十幾家,要是真像他所說那樣耐心等,別人吃肉咱們連湯都喝不著!”
此時說話的是潞安府盧家專管開中這檔子事的盧三爺,雖有些倚老賣老,但卻還有幾分好意。因此方青欠了欠身便說道:“商機不等人固然不假,但這次畢竟是北征納糧,有一個助餉的意頭在裡邊,所以我倒是覺著稍安勿躁這四個字沒錯。就像剛剛有人說的一樣,宣府眼下這趟水太深,咱們若是沒看清就貿貿然踩下去,到時候恐怕不單單溼了鞋子。”
儘管他年輕資淺,但畢竟是方家真正的掌舵人,娶的又是蘇松楊家的女兒,因此這會兒聽了他的話,固然有不以為然的,但也有若有所思的。於是,和其他各桌的熱火朝天相比,他們這些來自潞安府的商人很快就散了,各自回去琢磨這裡頭的名堂。
宣府距離北京也就是三百五十里地,只不過萬世節和小五日夜兼程一天一夜趕到,最初的精神勁頭過去之後,連吃飯的時候也都是上下眼皮子直打架,根本吃不出一個好壞滋味來。吃過飯之後,因萬世節急著要走,張越就和小五將其送到門口,眼看著睡眼朦朧的某人上了馬車,那馬車風馳電掣地從街道另一頭離去,他才把同樣滿臉睏意的小五趕了去睡覺。
進了自己那間屋子,他拿起已經寫好的奏本過目了一遍,隨即就脫下了身上的家常便袍,換上了一套官服預備出門。才穿戴好了打起簾子出門,他就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很快,一個孟俊留在這兒的長隨就匆匆從二門衝了進來。
“越少爺,鎮守太監王公公來了!”
張越正打算去總兵府一趟,告訴鄭亨一切就緒只等東風,但這會兒聽到王冠來了,他不禁極其意外。從他之前頭一次抵達宣府到現在,王冠還從來不曾私底下拜訪過他,如今這當口跑來做什麼?看到王冠帶著幾個隨從大搖大擺進了門,他索性就下了幾步臺階。
“王公公來得可是不巧,我正預備去總兵府。”
覷著張越身上那一套光鮮的官服,王冠自然知道對方不是有心敷衍,但他既然拉下臉上了門來,這會兒自然不肯把眼前人放走了,眼睛一眯就笑了起來:“咱家就耽擱小張大人一小會,絕不至於誤了你的事。要是你樂意在這院子裡說話,咱家也無所謂,橫豎那天大教場半天的冷風都吹了不是……阿嚏……聽說你病了,咱家可也是抱病來和你商量大事的。”
聽到王冠這個響亮的噴嚏,張越心中嗤笑,轉念一想就側身把人讓進了屋子。分賓主坐下之後,他打量了一眼王冠身上的衣服,發現是欽賜的麒麟白澤錦袍,他心裡頭就有了些計較,隨即淡淡地問道:“王公公若有話但請直說。”
“好,咱家也不和你拐彎抹角!如今皇上開中的旨意都已經下了好幾天了,現如今還不曾定下章程,實在不是一個辦法。以前雖說都是咱家這個鎮守太監主管,但今年數量太大,小張大人又是奉旨巡撫宣府的,不如和咱家搭一把手如何?武安侯應該是沒功夫管這些事務的,只要咱家一說,他斷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這次的軍糧要是辦得好,小張大人回朝之後不但有臉面,就是先前守興和的功勞,皇上也必然會一起補足了。”
因著今天傳來錦衣衛宣府衛所大換血的訊息,王冠就算再傻也知道這一回保不準就大禍臨頭了,於是一面向京師的劉永誠海壽求援,許足了好處,一面又打起了張越的主意。在他看來,張越雖說表面和陸豐走得近,但文官向來看不起太監,那肯定是做給外人看的。再加上張越一定不明白興和那檔子事的玄虛,只要用這次鹽利的好處打動了對方,來一個緩兵之計,只要他挺過這一關,許出去的這好處也不算什麼。
怪只怪他當初失心瘋了,怎麼就會聽了人的蠱惑下了那樣的絕戶計,忘記了張越乃是將門之後,更是背景深厚的主兒?要是那事情洩露出去,他就和乾爹黃儼那樣死定了!
在大宅門和官場上浸淫了這麼些年,張越即便看不出其他,但也看出了王冠那笑容下隱藏的緊張,心中哪裡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於是,彼此扯皮了一番,他便假作欣喜地接受了王冠的“好意”,旋即更是親自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