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是不在乎臉皮面子的人,此時也不禁惱羞成怒,當即反唇相譏道:“這位姑娘說話好沒有來由,你是大公子的什麼人,居然管他家裡的事?”
“我是什麼人?”
朱寧原本只是想警告張超懸崖勒馬也就算了,此時見這女人竟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那臉色頓時變得更冷了。她瞥了一眼張超,見他已經是滿頭大汗,心頭火氣頓時從七分變成了十分,當下竟是不再理會鳳盈,而是衝著張超訓斥道:“就算真要找外室也該找個好的,什麼阿貓阿狗也敢留在身邊?你爹爹封了伯爵,你自己升官一級封賞無數,你難道真以為這封賞只是因為你們父子的功勞?要是讓皇上知道你居然如此不檢,你爹爹都要擔一個管教不嚴的過錯,以後休想再有大用!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樣子,你看看你都給兄弟作了什麼好榜樣!”
言罷她再也懶得多說,衝著張越一揚頭道:“張越,別再管你大哥的事情了。若是他連這種事情都想不明白處置不好,這二十年白活了不說,也是活該你二伯父二伯母倒黴,活該你張家生出了這樣不明事理的子孫!上馬,我正好要去你家看綰兒,別在這兒耽誤功夫!”
小五的滿腔怒火被朱寧這麼一番話一下子澆滅得乾乾淨淨,當下瞪了張越一眼便返身先行上車。而看了一眼無地自容的張超,張越忽然感到自己原本準備在回程路上拿出來的當頭棒喝沒了用武之地。今次領教了朱寧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氣勢,他忍不住憶起了三年前在棲霞寺桃花林中遇見她的情景,那回她讓家將把張斌張瑾攆跑的同時,那番教訓也是毫不容情。
這樣爽利乾脆的女子,大明朝實在是不多見!
“大哥,我先走了,連生連虎留在這裡隨你使喚。我只提醒你一聲,她並不是當初那個你星星念念惦記的人。”
眼看朱寧也迴轉身去上了馬車,張越便對張超說了這麼一句,隨即就牽過馬翻身上了馬背。等到出了巷子上了大道,他感到滿心煩躁煙消雲散——今日半路殺出個朱寧實在是及時雨,省卻了他老大功夫。要知道,比起看似倨傲實則軟弱的四弟張赳,大哥張超其實更難勸說,尤其是他心裡頭仍舊擱著前事,有些話就更加遞不出去了。
當馬車行過張家正門的時候,朱寧撩開車簾稍稍看了一眼,見那大門已經經過了再次粉飾修建,變成了三間五架金漆獸面錫環大門,她不禁嘴角一挑哂然一笑。那門樓上赫然用金漆寫著陽武伯府,卻是氣勢非凡。忖度那左右不過是皇帝親賜,然後由翰林院那些以書法著稱的文官手書,她如今瞧著便覺得有些諷刺。
親王可傲視公侯大臣,朱寧一個備受寵愛的郡主,原本走到哪裡都該讓人家開中門迎接。然而,她最是厭惡這些繁文縟節,因此從前去杜家孟家都是靜悄悄的。然而,杜綰嫁到張家之後她就回了開封,此番回到北京又恰逢王貴妃去世,她竟還是第一次來到張家。
看了看正門,她便吩咐車伕繼續前行,直到張家西角門前方才停車。後小五一步跳下馬車,她一站穩便似笑非笑地對張越說道:“你二伯父封伯爵,這門樓倒是換得快。你家五間七架的瑞慶堂如今可以換成七間九架了,準備什麼時候動工擴建?”
“祖母早就發話下來,說是不要剛封了伯爵就大動土木,沒來由露出暴發戶氣派。這門樓也是因為皇上派了朱孔暎е齏筧飼襖刺庾植判薜模�裨蛞膊換嵫≡謖饈焙蚍凼未竺擰!�
“你家老祖宗多年操持家務,能夠把張家帶到如今的地步,果然是不同凡響。當初綰兒沒嫁給你,我也不好隨便上這兒來。今天既然來了,應當先去拜會她再去見綰兒。只不過我兩手空空,到時候老太太別怪罪我厚顏登門就好。”
張越情知朱寧是說笑,忙吩咐一個門房進去知會一聲,這才請了朱寧進去。從甬道一路來到二門前頭,已經有得到風聲的兩個頭等管事媳婦候在那兒迎接,隨即頭前領路。進門之後,他陪著朱寧又走了一箭之地,卻見大伯母馮氏和二伯母東方氏都迎了出來。
馮氏和東方氏雖聽說朱寧和杜綰交好,但此時見到人家上門,這才知道傳言不虛。兩人昔日在開封時也曾去賀過周王妃生辰,遠遠看到過這位陳留郡主,但畢竟比不上如今這樣直面相見。見朱寧銀白袷紗衫,白綾裙子,外頭披著一件銀狐皮大氅,舉止落落大方,說話毫不扭扭捏捏,她們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絲念想來。
一個是暗歎自己的兒子年歲稍小了一些,這仕途前景也還渺茫,娶不到這樣的金枝玉葉;一個是後悔自己沒多生一個兒子,否則家裡就能再多一份顯赫。
一行人了北院上房,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