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呼嘯陡然拔高,彷彿天塌地陷一般,刀鋒輝映,宛如一彎新月,從星河墜落,直破跋鋒寒的胸口。
一刀劈空,刀鋒如霜刃。跋鋒寒甚至連眼睛也來不及眨,森寒的劍氣已然直迫眉睫,他從來沒有想到人的刀,居然可以快到這樣的程度,這一劍毒辣猛惡,勢必將其生機斬絕。
星飛電滅,還有什麼的速度比流星,閃電更快,刀氣宛如當空烈日,照耀大地,還有什麼地方是陽光所不能照射的地方。他不但無法抵擋,連躲避也沒有辦法。
跋鋒寒的瞳孔驟然收縮,但又忽然擴大,眼中滿是震驚於不可置信的神色。即使是他就此被一刀斬殺,即使是屍骨無存,他也決然沒有此刻的震撼莫名,他想長嘯,卻已然來之不及。
刀鋒落下,鮮血飛濺。
跋鋒寒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住了,便是連原隨雲也微感錯愕,臉上浮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就在井中月落往跋鋒寒身上的那一刻,那面容冷漠的黃衣女子卻像是撲火的蝴蝶,也不知那裡來的力量,就那樣將跋鋒寒推開迎著森寒的刀光撲去,那女子臉色雖然冷漠,但眼中終究仍是充滿著難以割捨的情感。
“芭黛兒,黛兒……。”
跋鋒寒恍惚渾身虛脫了一般,跪倒在地上,跪在芭黛兒的身前,瞬間閃過無數的畫面,最終交織成眼前冰冷的屍體,他雙目無神的痴痴凝望著,口中無意識的喃喃念著對方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一瞬間,他寧願死的是自己,他寧願拋下自己的一切,他恨自己為何要為了追尋那虛無縹緲的武道,而將這美麗的女子就此放手。
“為什麼?”跋鋒寒一遍遍的問著自己,眼神迷茫,她最恨的人不就是自己麼?卻聽那黃衣女子似乎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喃喃道:“鋒寒……。”跋鋒寒心神大震,掙扎著站起。芭黛兒眼神迷濛,悠悠低嘆道:“跋鋒寒……我……我恨你……你即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我芭黛兒的手上……現在我殺……殺不了你了,你高興麼……。”語聲低沉了下去,化作一縷遊絲。
跋鋒寒木然垂手,俯身擁抱著芭黛兒冰涼的身體。
洛水嗚咽著朝遠方天際朦朧處奔流,陽光也似突然黯淡了下去。寇仲,徐子陵愣愣的站著,心中一遍遍的問著自己,若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離去了會如何做,卻感到心亂如麻,愈想思緒愈加繁雜。侯希白凝望著跋鋒寒懷中的女子,似也痴了。王世充呆立一旁,惟有從到來便一直沒有說話的師妃暄,忽然幽幽嘆了口氣,美目悽迷:“原公子,現在你可是感到高興麼?”
師妃暄凝眸望去,心神為之一顫,芳心大震。
她何曾見到過原隨雲此時的神色?
此人便是連殺人之時,也是溫文儒雅,從容自若。自從師妃暄認識原隨雲直到現在,似乎他就一直是淡然平靜的樣子,談笑殺人,禮儀周全。但是現在,她卻分明看到,原隨雲的臉色似已扭曲,眼中雖是渾濁空虛,但師妃暄觸覺何等驚人,她只覺得對方若是雙眼完好,此時定然是滿帶怨毒的神色。
“高興,我當然高興,我不但要殺她,還要殺你們。”原隨雲狂然大笑,屈指成爪,凌厲的爪風足以撕裂世間最為堅硬的精鐵,長髮飛舞,爪風尖銳的呼嘯著。明玉勁力催動,將寇仲,徐子陵,跋鋒寒,侯希白,師妃暄同時籠罩在攻勢之內。
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分明是仇人,卻還要捨身相救?
跋鋒寒狂嘯一聲,雙臂一振,芭黛兒頓然落入洛水中,頃刻間沉沒。他眼中掠過一抹悲色,怒吼如豺狼,拳勢挾風雷而至。
原隨雲瞳孔猛然收縮:拋入水中?沉沒?
他心中立刻浮現出一個畫面,那位金衣女子擁抱著他,奮力同時躍入大海,海浪奔騰,暗夜無邊,海風呼嘯……無邊無際的孤寂與漂流,他永遠也忘不了。直到被王通救起,帶到東平郡。
第六卷 宗師戰,問天下,誰與爭鋒
第十七章劍客斷腕,雙龍不復
面對跋鋒寒來勢兇猛的拳勢,原隨雲身形渺如輕煙,輕易的閃過寇仲等人的襲擊,揉身欺進跋鋒寒身邊,衣袂飛揚,漆黑濃墨潑就的長髮飛舞,流雲飛瀑一般,明玉勁力催動,雙手化作萬千爪影,如妖似魅,水銀瀉地般的向跋鋒寒攻去,爪風直撲跋鋒寒心臟部位,像是要將他捅一個窟窿。
若是平時跋鋒寒那敢與原隨雲硬拼,但現在他心神恍惚,飽含著滿腔的怒火難以發洩,含怒出手,右拳竟是不閃不避的直朝帶著尖銳呼嘯的爪影直撞上去。
電光火石間,爪拳相交,跋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