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朝前走去。沿著夾道轉彎出了一扇角門,她也顧不得其他,又加快了腳步前行,終於在前頭那儀門處看到了好一群人,都是些探頭張望的媳婦婆子。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奔上了前,四下一看就叫了個平素最喜歡饒舌的媳婦過來,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媳婦趕緊賠笑行了禮,可聽到那問話不禁有些猶豫,只是面對陳汐那冰冷的目光,她很快就敗下陣來,只得囁嚅著解釋道:“五小姐,小的也不過是聽到她們在議論,說是……說是兵部下了調令,甘肅那邊戰事吃緊,所以要調了三老爺去鎮守肅州……”
那一瞬間,陳汐只覺得腦際轟然巨響,隨即踉蹌後退了好幾步,甚至也沒注意到那媳婦變幻不定的眼神。好容易穩住了身子,她呆呆地看了一眼那前頭或興奮或搖頭或竊竊私語的一眾人等,突然頭也不回地轉身朝來路走去,兩隻手狠狠絞住了那條帕子。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陳瀾和楊進周剛剛才出了儀門就正好遇著兵部前來傳達文書。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來人竟不是如平素那般專向陳瑛傳達,而是猶如傳旨的太監,一到前頭就大聲嚷嚷了開來,人還沒到陳瑛書房,訊息就已經人盡皆知。此時此刻,陳瀾在楊進周的攙扶下上馬車時,仍免不了往那書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即才低下頭上了車。
自打上一回驚了馬,如今只要夫妻倆出門便是同乘一車,如此一來其他雲姑姑柳姑姑和幾個丫頭之類的人便只能分乘另一輛車。車門一關,厚厚的簾帳一落,不虞被人聽見車中的談話,因而這會兒楊進周攬著陳瀾,便將剛剛陳瑛說的那番話轉述了一遍。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陳瀾低低呢喃了一句,見楊進周詫異地看著她,她就依偎在了他的懷裡,輕聲說道:“和毫無寸功,僅僅是憑著走通門路才得以襲爵的汝寧伯不同,三叔畢竟是有功之臣。哪怕是我封了縣主,嫁了你,哪怕如今四弟努力學文習武,終究是隻在起步,除卻他出身長房,並沒有一條及得上三叔。三叔對長房的忌憚不過是借襲二字,可上百年來那麼多借襲的勳貴,有幾個還回去爵位的?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做,便已經是穩操勝券,根本不必有那麼多小動作。”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楊進周方才搖搖頭嘆息了一聲:“生在勳貴世家,從小看的就是兄弟相爭父子相疑,哪怕有能力有才具,能夠海闊天空,卻仍要回來相爭,卻是何必?他提醒我的那些話,無非是想說那麼多人都有了封賞,我卻因為你的連累什麼都沒得到……他卻不知道,我年輕高位,其實壓根不想再進一步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語氣驀然低沉了下來:“我倒是希望,皇上只封你一品夫人,那是你應得的。”
“呆子,只有夫貴妻榮,難道你要被人說妻榮夫貴?”
“那有什麼不好……”
夫妻倆在車廂中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說著,待到外頭車門傳來了輕輕的叩擊聲時,陳瀾方才回過神,眼睛望了望角落裡原封不動的攢盒,發覺自己的鬢髮又亂了,不禁頗有些尷尬。好在已經在從前新婚後頭一天去汝寧伯府拜見時吸取了教訓,她立時從小抽屜裡取出了鏡子,三兩下抿好了頭髮,才戴正了那金蟾分心,外頭突然傳來了陳衍乍呼呼的嚷嚷。
“姐,姐夫,你們不是睡著了吧?”
“開門”
陳瀾聞言暗自嗔怒陳衍不知趣,隨即趕緊吩咐了一聲。等到從昏暗的車廂中走到了陽光底下,她本能地眯了眯眼睛調節了一會,耳畔就傳來了戴總管那熟悉的聲音。
“老爺,夫人,司禮監曲公公正在致遠堂等候。”
“那好,咱們快去吧”
致遠堂中,江氏陪坐上首,司禮監太監曲永正坐在左下首的一張交椅上,興許因為剛剛能說的話都說完了,兩人竟都是彷彿在閉目養神。直到依稀覺得背後彷彿有人靠上來低低言語了一聲,曲永才睜開了眼睛。幾乎是門簾高高打起的同時,他也彈了彈衣角站起身來,又自然而然地翻下了剛剛還捲起了半截的袖子,把手腕蓋得嚴嚴實實。
兩邊相見,陳瀾和楊進周自然是對此前的延誤大表歉意,而曲永自然也表現得大度得很,絲毫沒對此表示任何不滿。香案等等都是早就備齊的,一干人依足了規矩在相應位置站定之後,便各自就了拜位,當那熟悉的開頭再次在耳邊響起的時候,陳瀾竟是突然有一絲恍惚。
她有些失神,但江氏卻不免掃了一眼那玉軸鸞錦卷,卷首尾織著升降龍紋圖樣,那兩條飛龍中間印有奉天誥命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