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3 / 4)

秀一抬頭,看見有個巨大的影子在遠處晃動了一下。他看不太清楚,喊白椿:

“椿娃,那是個啥傢伙?”

“豬!”

豬啊?白椿你是不是沒看清楚——昨天,昨天看的人啊鹿啊是不是豬精怪?……白秀把早已灌好火藥的槍端上了,並把白椿扒在了身後。

他看定了還是能看清東西。他看到,那的確是一頭豬。只有一頭,而且是一頭皮包骨頭的豬。這豬病了?是頭老豬?就是他上次看到的那頭?

那豬滿眼都是眵目糊,蒼蠅一群群圍著它飛騰。豬的獠牙也斷了,只剩下四個禿禿的齒樁子,尾巴像幾根草一樣搖擺,因為站立不穩,四條腿都呈外八字一樣斜斜立著。

“爺爺,打呀!”

白秀沒動,因為這豬奇怪,他得留個心眼。如今古靈精怪的野物太多,他要想想。想想這豬是過年時咬死同類的豬嗎?是拱他們牆、咬死他們豬又強Jian他們母豬的豬嗎?

豬被豬群拋棄了。豬是成群的,至少三頭五頭一起行動,沒有孤豬,只有孤狼,孤虎,孤豹,或者孤羊——在偶蹄動物中,只有羊可不成群,其它是成群的。

豬開始跑了。

“跟上它!”白秀命令白椿。

白椿疑惑地看了看他爺爺。爺爺總是對的。白椿雙手上攥著獵叉,那是根五齒獵叉,閃閃地透著嗜血的寒光。

白秀看著孫子。看著孫子的眼睛。那所謂隱水和毛冠鹿也許是野豬使的幛子吧?

孫子白椿在前,爺爺白秀在後。他害怕後有伏兵。

天氣是酷烈地熱。跟著那豬在崖路上行走,空氣裡冒著熊熊的火光,所有馬鈴光樹和紅樺都像是一根根火炬,燃燒著。老鴰的叫聲也絕望無奈。石頭上到處是燙得難忍而蹦躍的蚱蜢。

除獵叉,腰裡還彆著把開山刀。這種刀敲野牲口的腦殼忒好,沉手。爺爺說:“椿娃,你也大了,山裡的什麼也不要信。如今是如今。如今的世界就像魯瞎子唱的:世界顛倒顛。你是個大人了,你要學會對付野物。爺爺不把槍給他,卻要他對付這頭野豬。你看白椿,發紅的眼睛盯緊那髒兮兮的老豬,嘴上一圈細黑的鬍鬚襯著那緊抿的厚唇,緊巴巴的臉上毫無表情。腰上背叉子裡的開山刀在他快步行走時有節奏地蹭著他。他跟著那豬。

第一章 紅喪(24)

這叫“跟叉子”,本是獵狗的事。白椿當了獵狗。所謂跟叉子,是指野豬的腳印是叉形的。今天,一個叫白椿的青年要跟著這野豬到滅亡。這是一定的。

豬結群行動,又有三五個窩,每個窩兩三天小住再轉移,以防被人撐握。它們還有個老窩,在最緊急時,總會回到老窩看看。獵人找到了這種規律,總是在老窩裡把豬最後幹掉。白秀想到了這些,連白椿也在這麼想。如果跟出更多的豬,又能怎麼樣呢?爺爺的眼不好使了,連獵狗都沒帶上一條……

白秀在想著怎麼給村裡的徒弟和兒子白中秋遞信。山裡沒有人。

豬隱隱地、不聲不響地走著,時不時拿一雙小紅眼睛回頭望望。這情景持續了至少五里地。上坡、下坡、進林子、出埡子、穿山谷、進峽谷。

“跟上啊椿娃!”爺爺在後頭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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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終於敵不住了,開始在前頭大喘,體力不支,嘴裡發出惡吼,像是絕望的、痛苦的吼叫,並且拼命地往外拉屎。可那一副骨架子能拉出多少屎來?白椿沒理這個茬,繞過豬屎,埋頭緊緊跟著,並抑制著喘息。他相信他比豬強壯。

經過了十幾個山頭。乾旱的林子一路上都落下枯焦的樹葉,鳥們的叫聲沙啞怪異。

過了老虎嘴。

往常,過了此山嘴後就可以聽見河谷裡巨大的流水聲,然後遇雨行崖,雨行崖是雨布水簾,苔滑深重。現在,豬走到這裡絕望了,白椿走到這裡也絕望了——沒喝到一口水啊!

嗓子愈發冒火,白椿嚥著乾乾的唾沫看後頭的爺爺。爺爺不知是走不動還是故意挪在後頭。

老豬停下來,把頭鑽進路旁的石頭裡去。白椿感到豬是在舔水,大吼一聲將叉擲去。豬驚得一跳,快速地跑了。白椿走近一看,果然石縫裡滲著水。顧不得許多趴下來就用口接水滴。嘴裡一陣快意,接了一會才接了半口,嚥下去,抬起頭一看,豬卻踅回來拱他的叉,要將他的叉拱下崖去。

“打死你!”白椿在山裡大聲喝斥,同時向獵叉撲去。卻猛然見到那豬沒走,前肢向他跪下了,並且壓著他的叉柄。——這以後,當白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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