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卻見旁邊烤毛豆的其他人早已經把火踩滅不見人影。“×養的，跑也不跟俺說一聲！”四圈憤憤想道，卻做好準備被村長喝罵，畢竟偷毛豆的人中間只有自己被現場抓住。
村長卻沒有提偷毛豆的事情，鐵青著臉走到四圈跟前，嚴肅地說道：“四圈，你今天不用幹活了，把車和鐵鍬先弄回去，跟俺去趟村委會。這事兒，俺已經跟李老師說了。”
四圈覺得有些奇怪，今天所有人都怪怪的。但他卻什麼也沒有問，他知道問了村長也不會說。便跟著村長往回走，工地上的人們都用了奇異的眼光來看他。這讓四圈覺得很不自在，他記得小時候自己跟爹在柳林鄉里看別人耍猴兒時，旁邊觀看的人跟工地上這群人的眼光很像，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覺得自己便是場中被耍的那隻猴子。
到了村委會，四圈遠遠看見院子裡停了兩輛三輪摩托，他認出那是鄉里派出所下鄉抓人時坐的，不覺有些忐忑。進了屋，老林頭和高楊也在裡面，正與幾個戴大蓋帽的公安聊著天。四圈進屋，還沒等說話，幾個公安已迅速扭住了他，用手銬銬了起來。
30、秋天的雨（結局）
四圈急道：“村長，又不是俺一人偷別人的毛豆，幹嘛只銬俺一人？再說，偷毛豆這點事，也不至於銬俺吧？”
村長搖搖頭，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公安問道：“二狗子你認識吧？”
四圈點點頭，那公安接著問道：“三天前的晚上，你們是不是一起去過柳林鄉打架？”
四圈矢口否認，卻聽那公安厲聲喝道：“二狗子已經在鄉里派出所了，你還敢狡辯，還是跟俺走一趟吧。”
四圈一聽，知道是打架的事情犯了，但他卻並不認為打場架是什麼大罪。愣了半晌，說道：“俺，俺還要回、回去跟俺娘說、說一聲，俺這樣跟你們去了，俺娘不放心，俺也不放心俺娘！”
高楊和村長、老林頭對視一眼，嘆口氣說道：“你就別再回家，當面讓你娘難受了。俺會去跟他說，家裡、地裡的事，也別擔心，村裡和鄉親都會照顧。”
四圈笑道：“高大哥，這有點太不給面子了，俺不過就是去和俺娘告個別嘛！”
一名公安罵道：“別嬉皮笑臉的，你知不知道，你前天晚上捅的人已經死在牡丹江醫院裡了？”
四圈一聽此話，面如死灰，說不出話來。
幾名公安帶著四圈上了摩托，警笛聲響起，漸漸去遠了。
高楊、老林頭、村長相視無言，各自嘆息幾聲，一起往四圈家走去……
屋外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四圈給公安局的人帶走之後，天便一直下雨。
秋天的雨，下起來便沒完沒了，院子裡，兩棵枯死的沙果樹無力地立著，伸出光禿禿的樹杈，似乎要向天空索要什麼。唯一一棵活著的沙果樹葉子也掉沒了，一些半枯的樹葉在雨中瑟瑟發抖，院子裡依然雜亂地堆著些破銅爛鐵，老母豬躺在圈裡一動不動，彷彿死去了一樣。
四圈娘扶了門站著，眯縫著眼睛一直朝門外看。
那天，高楊告訴她，四圈又出去闖大城市去了，四圈娘便生起了病，雖是高楊經常過來照顧，卻越病越重，這天高楊剛走，四圈娘覺得精神好了些，便想起來活動一下。
癩皮狗不知道上哪裡混了一會兒，滿身溼漉漉地回來了，進了屋，便靠四圈孃的腳邊臥著。四圈娘一陣猛烈的咳嗽，感覺到眼前一片模糊。四圈娘心裡有些慌亂，使勁抓住門框，心裡想道：“不，俺不能死，俺還要看著中保從外面回來娶個媳婦，俺還要抱孫子！……”
院子裡泥濘不堪，大門口圍住院子的木柵欄，有一半都倒塌了。四圈娘靠著門口，無力再抓，順著門框緩緩地跌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癩皮狗吃了一驚，汪汪叫了兩聲，見主人一動不動，重又溼淋淋地臥了下去，不時抖抖身子。
雨下得更大了，遠山死一般沉寂。書包 網 。 想看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