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不知王語嫣是否生氣,聽了鳩摩智幾句心灰意懶的說話,同情之心頓生,問:“大師何出此言?大師適才身子不愉,此刻已大好了嗎?”
鳩摩智半晌不語,又暗一運氣,確知數十年的艱辛修為已然廢於一旦。他原是個大智大慧之人,佛學修為亦是十分睿深,只因練了武功,好勝之心日盛,向佛之心日淡,至有今日之事。他坐在汙泥之中,猛地省起:“如來教導佛子,第一是要去貪、去愛、去取、去纏,方有解脫之望。我卻無一能去,名韁利鎖,將我緊緊繫住。今日武功盡失,焉知不是釋尊點化,叫我改邪歸正,得以清淨解脫?”他回顧數十年來的所作所為,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又是慚愧,又是傷心。
段譽聽他不答,問王語嫣道:“慕容公子呢?”王語嫣“啊”的一聲,:“表哥呢?啊喲,我倒忘了。”段譽聽到她“我倒忘了”這四字,當真是如聞天樂,比什麼都喜歡。本來王語嫣全心全意都放在慕容復身上,此刻隔了半天居然還沒想到他,可見她對自己的心意實是出於至誠,在她心中,自己已與慕容復易位了。
只聽鳩摩智道:“老衲過去諸多得罪,謹此謝過。”說著合什躬身。段譽雖見不到他行禮,忙即還禮,說道:“若不是大師將晚生攜來中原,晚生如何能與王姑娘相遇?晚生對大師實是感激不盡。”鳩摩智道:“那是公子自己所積的福報。老衲的惡行,倒成了助緣。公子宅心仁厚,後福無窮。老衲今日告辭,此後萬里相隔,只怕再難得見。這一本經書,公子他日有便,費神請代老衲還了給少林寺。恭祝兩位舉案齊眉、白頭偕老。”說著將那本沾滿了汙泥的易筋經交給段譽。
段譽道:“大師要回吐蕃國去麼?”鳩摩智道:“我是要回到所來之處,卻不一定是吐蕃國。”段譽道:“貴國王子向西夏公主求婚,大師不等此事有了分曉再回?”
鳩摩智微微笑道:“世外閒人,豈再為這等俗事縈懷?老衲今後行止無定,隨遇而安,心安樂處,便是身安樂處。”說著拉住眾鄉農留下的繩索,試了一試,知道上端是縛在一塊大石之上,便慢慢攀援著爬了上去。
這一來,鳩摩智大徹大悟,終於真正成了一代高僧,此後廣譯天竺佛家經論而為藏文,弘揚佛法,度人無數。其後天竺佛教衰微,經律論三藏俱散失湮滅,在西藏卻仍保全甚多,其間鳩摩智實有大功。
段譽和王語嫣面面相對,呼吸可聞,雖身處汙泥,心中卻充滿了喜樂之情,誰也沒想到要爬出井去。兩人同時慢慢的伸手出來,四手相握,心意相通。
過了良久,王語嫣道:“段郎,只怕你咽喉處給他扼傷了,咱們上去瞧瞧。”段譽道:“我一點也不痛,卻也不忙上去。”王語嫣柔聲道:“你不喜歡上去,我便在這裡陪你。”千依百順,更無半點違拗。
段譽過意不去,笑道:“你這般浸在汙泥之中,豈不把你浸壞了?”左手摟著她細腰,右手一拉繩索,竟然力大無窮,微一用力,兩上便上升數尺。段譽大喜,不知自己已只了鳩摩智的畢生功力,還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在井底睡了一覺,居然功力大增。
兩人出得井來,陽光下見對方滿身汙泥,骯髒無比,料想自己面貌也必如此,忍不住相對大笑,當下找到一處小澗,跳上去沖洗良久,才將頭髮、口鼻、衣服、鞋襪等處的汙泥沖洗乾淨。兩個人溼淋淋地從溪中出去,想起前晚段譽跌入池塘,情境相類,心情卻已大異,當真是恍如隔世。
王語嫣道:“咱們這麼一副樣子,如果教人撞見,當真羞也羞死了。”段譽道:“不如便在這裡曬乾,等天黑了再回去。”王語嫣點頭稱是,倚在山石邊上。
段譽仔細端相,但見佳人似玉,秀髮滴水,不由得大樂,卻將王語嫣瞧得嬌羞無限,把臉蛋側了過去。兩人絮絮煩煩,盡揀些沒要緊的事來說,不知時候過得真快,似乎只轉眼之間,太陽便下了山,而衣服鞋襪也都幹了。
段譽心中喜樂,驀地裡想到慕容復,說道:“嫣妹,我今日心願得償,神仙也不如,卻不知你表哥今日去向西夏公主求婚,成也不成。”
王語嫣本來一想到此事便即傷心欲絕,這時心情已變,對慕容復暗存歉咎之意,反而亟盼他能娶得西夏公主,說道:“是啊,咱們快瞧瞧去。”
兩人匆匆回迎賓館來,將到門外,忽聽得牆邊有人說道:“你們也來了?”正是慕容復的聲音。段譽和王語嫣齊聲喜道:“是啊,咱們快瞧瞧去。”
兩人匆匆回迎賓館來,將到門外,忽聽得牆邊有人說道:“你們也來了?”正是慕容復的聲音。段譽和王語嫣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