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背上肌膚了?你……你在我背上敷藥了?”段譽道:“是啊,你的胭脂膏真靈,我萬萬料想不到這居然是金創藥膏。”
木婉清道:“你過來,扶我一扶。”段譽道:“好!你原不該說這許多話,多歇一會,再想法子逃生。”說著走過去扶她,手掌尚未碰到她手臂,突然間拍的一聲,左頰上熱辣辣的吃了一記耳光。她雖在重傷之餘,出手仍是極為沉重。
段譽給她打得頭暈眼花,身子打了個旋,雙手捧住面頰,怒道:“你…你幹麼打我?”木婉清怒道:“大膽小賊,你……你竟敢碰我身上肌膚,竟敢……竟敢看我的背脊……”急怒之下,登時暈倒,橫斜在地。
段譽一驚,也不再記她掌摑之恨,忙搶過去扶起。只見她背脊上又有大量血水滲出,適才她出掌打人,使力大了,本在慢慢收口的傷處復又破裂。
段譽一怔:“木姑娘怪我不該碰她身上肌膚,但若不救,她勢必失血過多而死。事已如此,只好從權,最多不過給她再打兩記耳光而已。”於是撕下衣襟,給她擦去傷口四周的血漬,但見她肌膚晶瑩如玉,皓白如雪,更聞到陣陣幽香,當下不敢多看,匆匆忙忙的挑些胭脂膏兒,敷上傷口。
這一次木婉清不久便即醒轉,一睜眼,便向他惡狠狠的瞪視。段譽怕她再打,離得遠遠地。木婉清道:“你……你又……”覺到背上傷口處陣陣清涼,知道段譽又替自己敷上了新藥。段譽道:“我……我不能見死不救。”木婉清只是喘氣,沒力氣說話。
段譽聽到左首淙淙水聲,走將過去,見是一條清澈的山溪,於是洗淨了雙手,俯下身去喝了幾口,雙手捧著一掬清水,走到木婉清身邊,道:“張開嘴來,喝水吧!”木婉清微一遲疑,流了這許多血後,委實口渴得厲害,於是揭起面幕一角,露出嘴來。
其時日方正中,明亮的陽光照在她下半張臉上。段譽見她下頦尖尖,臉色白膩,一如其背,光滑晶瑩,連半粒小麻子也沒有,一張櫻桃小口靈巧端正,嘴唇甚薄,兩排細細的牙齒便如碎玉一般,不由得心中一動:“她……她實是個絕色美女啊!”這時溪水已從手指縫中不住流下,濺得木婉清半邊臉上都是水點,有如玉承明珠,花凝曉露。段譽一怔,便不敢多看,轉頭向著別處。
木婉清喝完了他手中溪水,道:“還要,再去拿些來。”段譽依言再去取水,接連捧了三次,她方始解渴。
段譽爬到崖邊張望,只見對面崖上還留用著七八名漢子,手中各持弓箭,監視著這邊。再向山谷中望時,不見有人爬上,但料知敵人決不會就此死心,勢必是另籌攻山之策。
他搖了搖頭,又到溪邊捧些水喝了,再洗手去臉上從木婉清傷口中噴出來的血漬,心想:“那斷腸散的解藥,吃不吃其實也不相干,不過還是吃了吧。”從懷中取出瓷瓶,倒些解藥送入口中,和些溪水吞服了,心道:“這解藥苦得很,遠不如斷腸散甜甜的好吃。唉,想不到木姑娘竟是這般美貌。最好是來個‘睽’卦‘初六’、‘喪馬’,‘見惡人無咎’。”
又想:“這崖頂上有水無食,敵人其實不必攻山,數日之後,咱二人餓也餓死了。”垂頭喪氣的回到木婉清身前,說道:“可惜這山上沒果子,否則也好採幾枚來給你解飢。”
木婉清道:“這些廢話,說來有什麼用?”過了一會,問道:“你怎麼識得鍾家小妞兒的?”段譽將如何在劍湖宮中初識鍾靈、自己如何受辱而承她相救等情一一說了。
木婉清一聲不響的聽完,冷笑道:“你不會武功,卻多管江湖上閒事,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麼?”段譽歉然道:“我自作自受,也沒話好說,只是連累姑娘,心中好生不安。”
木婉清道:“你連累我什麼?這些人的仇怨是我自己結下的,世上便沒你這個人,他們還不是一般的來圍攻我?只不過若沒有你,我便可以了無牽掛……殺個……殺個痛快,給他們亂刀分屍,也勝於在這荒山上餓死。”她說到了‘了無牽掛’四字,頓了一頓,覺得親口承認牽掛於他,大是不該,不由得臉上一陣發燒。只是面幕遮住了她臉,段譽全沒覺得,而她語音有異,段譽也沒留神,只道她傷後體弱,說話不暢,便安慰她道:“姑娘休息得幾天,待背上傷處好了,那時再衝殺出去,他們也未必攔得住你。”木婉清冷笑道:“你倒說得稀鬆平常,我這傷幾天之內怎好得了?對方好手著實不少……”
猛聽得對面崖上一聲厲嘯,只震得群山鳴響。木婉清不禁全身一震,顫聲道:“那……那是誰?內功這等了得?”一伸手,抓住了段譽的手臂。只聽得嘯聲迴繞空際,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