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城府幽深。就算大權在握,龍威日盛,完成吞滅齊國的不世功業之後,他也一如既往地從諫如流,沉靜莊重,從不作威作福。
因而何泉即使沒看到突厥國書的具體內容,也能猜到其中絕不僅僅是書寫了種種蠻橫無禮乃至侮辱鄙夷的詞彙,更可能是提出了一些不可思議的條件和要求,並附帶著赤**果**果的武力威脅。
例如突厥要求大周同意突厥的求親,並將此前所侵佔的齊國土地和人口歸還給逃往到草原的齊國宗室親王高紹義(實際上是交給突厥控制),否則突厥就會盡起數十萬狼騎,南下為北齊復國等等。
當然,若僅如此,憑宇文邕的城府還不至於大動肝火,更可能不置一曬,然後回書與突厥虛與委蛇,大打口水仗。
但突厥可不是光說不做,自去歲深冬到今春屢有突厥偏師狼騎侵入北周地界劫掠財帛、人口,只是每每都被北周邊軍勇猛擊潰,並未佔到多少便宜罷了。
而突厥高層向來視北周、北齊為兩個兒子,錢糧布帛予取予求,對北周越來越強硬的反擊既驚且怒,覺得不可饒恕,需要狠狠打壓北周的氣焰。
於是,無論國書還是使節,明裡暗裡以二十萬狼騎相逼,提出要北周賠禮道歉、賠償損失、交出膽敢冒犯突厥狼騎的將領等等蠻橫條件,不一而足。
然而實際上,單論軍事實力,自立國起就保留著胡人好戰善戰風氣的北周、北齊並不是真的懼怕突厥狼騎,而是北周害怕遭到北齊與突厥的聯合進攻,北齊同樣害怕遭到北周與突厥的兩面夾擊。
出於合縱連橫的外交策略,北周、北齊才爭相討好突厥,屢屢與之和親聯盟,以致於突厥愈發猖狂,貪得無厭,北周、北齊其中一國稍有違逆,立時就被突厥聯合另一方狠狠敲打。
就連雄才大略的宇文邕,也不得不迎娶阿史那柔然為皇后,穩固了與突厥的關係,保證了側肋的短暫安全,才敢全力出兵伐齊。
如今北周吞滅了北齊,突厥也就少了一個進貢錢糧布帛的兒子,自然需要在另一個兒子身上補足損失,最好翻倍補足,而又擔心這個兒子膨脹起來不聽話,於是開始舉起大**棒,恐嚇威脅,揉捏勒**索,無所不用其極!
但在宇文邕看來,如今北周一統北方,國力暴增何止一倍,且再不需要擔心齊國與突厥的聯合進犯,自然就要重新考慮與突厥的外交關係。
就算北周暫時還不能讓突厥俯首稱臣,但也得與突厥平起平坐,以往每年向突厥進貢鉅額錢糧布帛一項應該到此為止,再不受突厥的勒索和掣肘。
而這,顯然與驕橫自大慣了的突厥的意向南轅北轍!
“必須要給突厥一個教訓,讓佗缽狗蠻子明白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宇文邕深吸口氣,渾身徐徐綻放龐大無匹的氣魄和信心,決定將本已開始籌備的南征陳國的計劃暫且壓後,得先要挫敗來自北方大草原的威脅,才能安心南征。
否則,一旦突厥趁他南征時大舉來犯,那就腹背受敵了!
“傳旨……召開府以上將軍入宮議事!”
…………
鍾木娜臉色難看地步入正陽宮,“周遭的眼線忽然多了一倍,是不是咱們……?”
阿史那柔然美眸一閃,斷然道:“大周要與突厥開戰了!”
鍾木娜神情一震,咬著嘴唇,目現憂色,“這……”
並非她擔心突厥狼騎會輸給大周精銳,而是大周和突厥均屬當世幅員遼闊的一等大國,兩強相爭,戰**況持久,不論誰勝誰敗,雙方的勇士子民都會死傷枕集,血流成河……那是她最不願見到的慘況!
“難道就不可避免了麼?”
阿史那柔然玉容清冷,“我那佗缽叔父顯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驕橫自大,不可一世,即使在西域與波斯帝國的交鋒中所吃的敗仗也沒能讓他清醒多少!”
縱然突厥坐擁東西萬里的廣漠草原,麾下控弦之士多達二三十萬,但同時挑釁西域和中土的一等大國,兩面作戰,還要鎮壓內部的鐵勒、龜茲、高昌諸部及外部的吐谷渾、党項、契丹諸部,最終也難以落下什麼好光景。
當然,作為突厥主要打擊目標的波斯和大周,同樣也不會討到什麼好就是。一個不小心,三者可能先後國力暴跌,各自的霸權一起垮臺!
可惜,不論她多麼眼光長遠,智慧深邃,此刻仍只能做一個困鎖深宮的旁觀者,根本沒有資格參與這逐鹿天下的壯闊棋局!
一念至此,阿史那柔然摸了摸自己柔韌平滑的小腹,既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