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眼中冷芒一現:“這個好辦,對於逃兵,不可不殺,不可全殺,那就以古代軍制,十一抽殺好了!”
第二天,大營門口,叛軍的全軍將士,列隊出營,而今天的氣氛,顯得非常的詭異,因為楊玄感不象往常每戰那樣,慷慨激昂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而是帶著一千多楊家的部曲騎兵,在陣後緩緩而行,而昨天從戰場上逃回的兩千多弓箭手,則被安排在第一波出戰,走在前面,甚至沒有盾牌手的掩護,兩側和後方俱是鐵甲軍與騎兵隨行,士銜枚,馬套嘴,透出一股可怕的肅殺之氣。
出營三里,楊玄感突然大喝一聲:“停!”前軍的弓箭手們一下子站在了原地,左右兩翼的三千騎兵,卻仍然稍稍前出,直到離他們半里左右,才停了下來,從城頭的王世充這裡遠遠看去,彷彿與兩側的鐵甲步兵,後面的部曲騎兵一起,將前方的兩千多弓箭手給包圍了起來。
楊玄感的聲音在冷酷中透了一股子殺氣,冷冷地說道:“弓箭營,放下你們的弓和箭,脫下甲冑!”
此言一出,弓箭手們人人譁然,不少人開始嚷起來:“為什麼要我們解除武裝?”
“楚國公,我們昨天是不該退,但我們知道錯了,請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楚國公啊,昨天是城上的飛石太猛了,沒人能頂得住啊。”
“楚國公,昨天衝撞雄將軍的十幾個士卒已經斬殺了,可是全軍二千多將士無罪啊。”
更是有人情急之下嚷嚷:“這是要盡殺我們弓箭手嗎?我不服!”
“對,就是,別的部隊也撤退了,為什麼只追究我們的責任!”
“連你楚國公本人不也撤了嗎?要殺逃兵,那請楚國公和我們一起受斧鉞之刑,我等絕無怨言。”
楊玄感的面如嚴霜,雙眼之中,冷電般的寒芒閃閃。他和他身邊的部曲騎士們,個個沉默不言,但連座下的坐騎,也都沒有一匹搖頭晃腦的。冷冷地盯著面前的弓箭手們,這股子不怒自威的殺意,漸漸地讓弓箭手們的怨言平息了下來,無人再敢大聲喧譁了。
楊玄感冷冷地說道:“不錯,昨天的攻城戰。確實所有的部隊最後都撤了,但同樣是撤退,也是有區別,鐵甲步兵和第一批攻城的弟兄,是聞令而撤,我楊玄感下的令,所以他們不必承擔責任,可是你們,你們這些弓箭手,你們在逃跑的時候。聽到鳴金了嗎?”
弓箭手們個個臉色煞白,昨天的撤退,是群體性的恐慌行為,沒人下令,大家只是被那些可怕的飛石,還有周圍同伴的慘死嚇破了膽,這才一鬨而散,現在細想回來,沒有人聽到有鳴金的鑼聲,而即使是剛當兵的小兵。也會在第一天就被告知,聞鼓而進,鳴金而退,若違此令。軍法從事!
楊玄感一看到弓箭手們全都給嚇得面無人色,緩緩地繼續說道:“昨天的攻城戰,本帥計劃不周,低估了守軍的實力,這才有此敗,這個責任。本帥會承擔起來,你們的潰逃,雖違軍法,但也有情可緣,只是此等行陘,若不加以懲戒,那麼以後眾軍競相效仿,還怎麼在戰場上面對強敵?”
“大家建義之時,已經沒有了後路,即使逃回家中,也會被官吏所緝拿,全家一起上刑場。不要以為你們逃得了一時,就能逃得了一世,早死晚死,不過是旦夕之別罷了!”
弓箭手們突然有幾個領頭的軍官跪了下來,一邊跪,一邊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拋開箭囊,解下了身上的甲冑,高聲道:“我等願接受楚國公的處罰!”
幾個帶頭的軍官如此,其他軍士們都紛紛地解甲下跪,幾十個老兵油子還有點不服氣,可是一看大勢不可擋,也只有跟著跪下。楊玄感一揮手,早就在陣後準備的那五千多民工船伕,紛紛奔上前去,把他們的甲冑,佩刀,弓箭拿起,又迅速地奔回,這片方圓幾里的空地裡,只跪著兩千多穿著單衣,解除了武裝的軍士,黑壓壓的一片,彷彿待宰的羔羊。
楊玄感再一揮手,幾十名軍士奔跑上前,在人群的面前,放下了二十多個大袋子,而每個袋子前,都堆起了一大堆的石子,大多數是白色的,而差不多每十個白色石子之間,有一顆亮晶晶的黑色石子。
楊玄感的兩隻手,這會兒既沒有拿鐵喇叭,也沒有持槊,而是各捏著一枚黑白石子,他舉起了這兩枚石子,高聲道:“本帥剛才說了,昨天的潰逃,不全怪你們,但是軍法無情,未令先潰,必須要加以懲罰,所以對於你們,不可全殺,不可不殺,十中抽一,抽到黑石子的殺,抽到白石子的活,爾等可有意見?”
軍士中不少人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