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的臉色一變,上前低聲道:“主公,沈光是當世虎將,現在沒有戰馬,步行作戰,再兇也兇不到哪裡去,給他好馬,不是給這頭猛虎插上雙翅嗎?還請您三思啊。”
一邊騎馬跟隨的邴元真笑道:“主公,此人既然一根死腦筋,不肯歸順,那亂箭射殺就完了,何必跟他浪費時間?”
李密搖了搖頭:“你們都不明白我的用意,沈光是忠義之人,這個時候還站在隋朝一邊,古代求忠臣必出於孝子之門,我們瓦崗建義到了現在,已經有了奪取天下的趨勢,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忠實可靠的忠臣良將了,這些人,才是建立一個王朝的基礎。”
他用馬鞭一指沈光,說道:“這個沈光,雖然頭腦迂腐得可以,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寧死不降,實在是條好漢,我們瓦崗本就是各個山寨,還有官軍的投誠部隊所組成,缺的是這股子凝聚力和忠誠,山寨習氣,雖然自由,但合則來,不則而去,如同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一樣,沒有根基,一旦形勢不利,就會作鳥獸散。秦將軍,如果真象沈光說的那樣,大勢已去的時候,你還會死戰到底嗎?”
秦瓊的臉色微微一紅,沉聲道:“我秦瓊是忠義之人,上瓦崗是被監軍所逼,不得已全軍投效,現在我已無退路,只有跟瓦崗共存亡了,魏公這樣說秦瓊,是看不起秦某嗎?”
李密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秦將軍誤會了,你們是我所倚重的核心骨幹,我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內馬軍各位的忠誠,但是,新附的各路山大王們,就難說了,不給這些人立一個標杆,他們不知道忠義為何。秦將軍,你說我如果跟他們說,你是忠義之人,他們會信服嗎?”
秦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無話可說,畢竟他也算是叛將,再怎麼說自己是忠義之人,也只是個笑話。李密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各地新附的官軍和山寨,甚至是郡縣長官都為數不少,但這些人都跟沈光所說的那樣,不過是看情勢而投順的牆頭草而已,順風時助力或許可以,逆境時一定會再次易幟,落井下石,我們剛剛火併了翟讓,內部的凝聚力其實大大下降,用來監視各寨的,是內馬軍,雖然我誇過海口,說這八千人可當百萬之眾,但是真要掃平天下,又怎麼能靠這八千人呢?”
李密頓了頓,說道:“所以,只有多些象沈光這樣的忠臣義士,才能讓我們瓦崗更加團結,人人皆知我們瓦崗才是正統,才是真正的皇朝,是可以奪取天下的力量,願意為之效死力,我們才有成功的可能。這樣的人,在官軍中,遠如那箕城守將張季絢,近如江都郡丞馮慈明,現在又如這個沈光,都是忠義之士,我一直不想殺,就是要為大家立個榜樣,要做這樣的人。”
李密嘆了口氣:“只可惜,張將軍和馮郡丞都給翟讓這個惡賊殺了,所以我瓦崗風氣不正,本來我火併翟讓,還以為老營的弟兄和其他各寨都多少會反抗,可是他們卻是一邊倒地投向了我,你們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程咬金勾了勾嘴角,說道:“能不流血地平定瓦崗,這不是好事嗎?難道,要打個你死我活,再傷個幾萬兄弟,才是好事?”
李密的眉頭深鎖,緩緩地說道:“要是那樣,我雖然會心疼損失,但心裡一塊石頭反而落了地,現在這樣,我才是提心吊膽,他們能背棄翟讓投向我,將來也會看我不利時投向別人,人如果背叛了一次,就會背叛第二次,慢慢就會成了習慣,所以,我現在必須要豎立沈光這樣的義士作典型,他就算不降,我也要給他最高規格的榮譽死法,讓他堂堂正正地戰死,如此,才算是對忠臣勇士致敬。”
在場眾將都齊聲稱諾,程咬金一拍自己的副馬,說道:“魏公,這匹馬名喚青霜駒,全身青色純毛,日行八百里,跟我現在騎的這紫電駒乃是不相下下的好馬,你說要給沈光一匹好馬,那俺就給他這匹吧。他也配得上這匹。”
李密微微一笑:“那多謝程將軍了。”
沈光看著李密在那裡和眾人說了半天,卻又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趁著這當口,他四下張望,在找尋退路,只是這會兒突然聽到李密大聲道:“沈護衛,這匹青霜駒給你,我們瓦崗好漢,會向你挑戰,你若是氣力不支,只要說句話,下馬棄槊,瓦崗就隨時歡迎你過來做兄弟。”
沈光哈哈一笑:“李密,不用這樣假惺惺的,不過你若是給我戰馬,我自是求之不得,誰如果不怕死,就第一個上吧。”
李密身邊的一員彪形大漢,正是那魯郡賊帥徐圓朗,最近新投靠的李密,剛才聽了李密的那一番話,暗忖這李密還是打心底裡信不過自己這些新投奔的山寨頭領,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