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城西,瓦崗軍大營,箭樓。
李密神色輕鬆地看著驍果軍如潮水般地一波波地攻向黎陽倉城的城牆,又在箭雨與投石車的暴風驟雨下,退潮回落,一邊的賈閏甫看得眉頭深鎖,不停地搖頭嘆氣。
李密微微一笑:“怎麼了,賈長史,有什麼問題嗎?”
賈閏甫咬了咬牙,沉聲道:“魏公,黎陽城並不是洛陽,沒那麼堅固的城牆,沒那麼多投石車,甚至還沒有河陽城那樣小而堅固的地形地勢。我軍在城西,隔著這清淇河與賊相對,他們可以兩邊攻城,我看徐將軍撐不了多久,萬一黎陽淪陷,那我們可如何是好?”
李密笑道:“要是黎陽真的頂不住了,咱們乾脆就投降宇文化及,這不也挺好嗎?”
賈閏甫兩眼一黑,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睜大了眼睛,使勁地搖了搖頭,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確認自己沒有在做夢,看著眼前眯眼微笑的李密,他難以置信地說道:“魏公,你,你這是認真的嗎?”
李密收起了笑容:“好了,不開玩笑了,驍果軍有多厲害,我們都知道,之所以讓徐世績死守黎陽,就是要逼出他的全部能力,讓驍果軍全力攻擊,只有這樣,才能消耗掉驍果軍的銳氣,我之所以只帶兩萬步騎來這裡紮營固守,也是不想讓驍果軍覺得我是來決戰的,讓他們能全力去攻城,只有這樣,才能消耗他們的實力,等到決戰之時,我們就有勝機了。”
賈閏甫嘆了口氣:“可是宇文化及已經在製作更多的攻城器材了,就在城外架設投石車,我們連城門和營門都不敢出,這樣怎麼可能頂住呢?他們就是用石頭砸都能把這城牆給砸開啊。”
李密搖了搖頭:“哪有這麼容易的事,要是城牆能用石頭砸開,我們早就打下河陽了,他們這是玩心理戰,就是想嚇倒城中的守軍的,但既然我在這裡,徐世績就會有信心,他有這個能力,一定可以擋住宇文化及的攻擊的。”
賈閏甫咬了咬牙:“那我們要什麼時候才出戰呢?”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閃:“快了,不過在決戰之前,我得接受東都的封官賜爵才行,如此,我才能出動大軍決戰。”
賈閏甫奇道:“為何要這樣呢?上次你不是已經和王世充達成協議了嗎,他說了不會來偷襲回洛倉城的,難道,你信不過他?”
李密哈哈一笑:“不,賈參軍,你錯了,王老邪是絕不會守任何承諾的,他只會根據實際情況來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不過他上次說的不錯,現在他偷襲我,對他沒有好處,我或敗或降,他都要獨自面對驍果軍了,這個損失可不是佔個洛口倉城能彌補的。”
賈閏甫搖了搖頭:“不是吧,他有了糧,就可以跟驍果軍決戰了,未必會輸。”
李密笑道:“他自己手上真正能打的部隊,也就那兩萬多的河陽兵,現在他的新兵還沒訓練出來,靠這點實力跟驍果軍野戰,那是做夢。如果我現在投降驍果軍,那驍果軍有了黎陽的糧草,可以用瓦崗降軍守衛各處郡縣,全軍撲向洛陽,王老邪到時候就別想再出來了。”
賈閏甫點了點頭:“所以主公上次警告過他了,想必王老邪也不會犯渾,那您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李密的眼中冷芒一閃:“這不是我和王老邪的事,而是要讓全軍上下都知道,我們接受了東都朝廷的招安,這樣後方才無虞,我總不可能跟全軍上下都說,我私自見過王老邪,達成協議了吧。”
賈閏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李密回頭看向了對岸的驍果軍,冷笑道:“要跟驍果軍正面決戰,一定需要裴仁基的鐵騎和內馬軍,外馬軍的,象裴,單,羅,程諸將,他們擔心身後的王世充,更甚於擔心當面的驍果軍,如果沒有後方安全的保證,多半不會全力出戰的,我留下裴仁基在洛口,就是要讓他覺得安全。只有使者到了,他才肯率兵前來,明白了嗎?”
賈閏甫笑道:“魏公洞察人心,實在是高啊。”
正說話間,身後一陣馬蹄聲響起,李密回過了頭,只見裴行儼一馬當先,奔了過來,滿頭大汗,臉上卻盡是興奮之色:“魏公,好訊息,好訊息啊。”
李密微微一笑:“裴將軍,你不在回洛倉城助你父親守城,為何來此?”
裴行儼哈哈一笑,指著身後營門的方向,說道:“東都派出大理卿張權和鴻臚卿崔善福,來冊封您啦,路過回洛倉城,父帥不敢怠慢,派我一路護送過來。”
李密笑著伸了個懶腰:“好,辛苦了,咱們這就去領旨吧。”
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