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的鼓角聲開始響成一片,殺聲震天,五千步兵扛著雲梯,飛速地跑向了前方,為了節省時間,他們甚至連弓箭手的掩護都沒有使用,因為反正城頭上沒有對方的軍隊駐守,只要衝上城頭,就是破城!
麴稜的嘴角開始微微地抽動起來,他顫聲道:“賢婿啊,這陰兵,這陰兵還沒有來嗎,夏賊開始攻城了啊。我們拿什麼抵擋?”他咬了咬牙,轉身對著身邊的傳令兵沉聲道:“快,快召集城下的軍士們上城,準備抵抗。“
崔履行的雙眼緊閉,哭得更加悲傷了,幾乎連人都要閉過氣來,一邊哭,一邊搖著頭,大叫道:“不行,千萬不能讓人上城,這樣會破壞了我的作法,陰兵馬上就到,你們全都下去,快!”
麴稜愣了一下,疑道:“連我也要下去嗎?”
崔履行渾身上下不停地搖晃著:“下去,下去,天靈靈,地靈靈,陰兵鬼將聽我令,急急如律令!”他一邊大哭,一邊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拿起了一根火把,向上面重重地噴了一口,只見一道火練直接衝向了天幕,而剛才還萬里晴空的天空,似乎一下子飄過了兩朵烏雲,連天光也漸漸地黯淡起來了。
麴稜睜大了眼睛,連忙跑下了城,他似乎聽到身後的風聲在響,陰風慘慘,他似乎能看到數不清的陰兵爬上了城頭,從天而降,喊打喊殺起來。
麴稜哈哈一笑,跑到了城根兒處,對著左右笑道:“爾等切不可抬頭,此乃天兵,可以盡誅反賊,我等只需心誠,為其禱告,來,跟著本刺史一起念,天兵天將,急急如律令!”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只聽“啪”地一聲,面前落下了一物,麴稜睜大了眼睛,看到的卻是一面“唐”字大旗,這面大旗是如此地熟悉,正是剛才下城時,還高高飄搖在城頭的那面。
麴稜轉頭再望向了城頭,只見無數的夏軍已經衝上了城頭,身後的城門被重重地開啟,而夏軍的歡呼聲和喊叫聲響徹了城頭上下:“已破城矣,城中守軍放仗不殺,放仗不殺!”
而崔履行的哭聲與咒語聲,還混合在這片夏軍的歡呼聲中,是那麼地特別。
一個時辰之後,刺史府。
竇建德大笑著坐在原來麴稜的位置之上,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披頭散髮,失魂落魄的麴稜,笑道:“麴刺史,你這可是兵不血刃地把城池送給了我們啊。”
麴稜還沒有完全地從失城的那股子震驚與懊悔中醒過來,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突然醒悟了過來什麼,仰天大吼道:“崔郎誤我,崔郎誤我啊!”
竇建德身邊的兩班文士武將們全都轟然大笑,竇建德笑著擺了擺手:“好了,看在麴刺史無血開城的份上,也算是忠義兩全,盡到力了,傳我將令,封麴刺史為內史令,不得擄掠冀州城百姓,全軍出城,休整三日,回軍樂壽!”
一個時辰後,冀州城頭,宋正本一襲紫色官袍,獨立城頭,而崔履行則換了一身上等的綢緞便服,長袍綸巾,飄逸如同世外隱士一般,與宋正本並肩而立。
宋正本微微一笑:“崔兄,你這套把戲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啊,哪有什麼陰兵作戰,厲鬼殺人,這不過是你用來騙你岳丈的說法吧。”
崔履行笑著點了點對:“宋兄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多問?現在看起來,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吧,我崔履行對不起岳丈大人,卻對得起全城百姓。”
宋正本的眉頭微皺:“你們本可以向李神通求援的,未必會落城。就算閉城死守,我軍也不一定能攻下。時間一長,李神通勢必率軍來救,這也是我在出兵前極力勸諫夏王,讓他不要冒險的原因。”
崔履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宋兄可知崔某的出身和立場嗎?”
宋正本點了點頭:“我知道您是五姓七望中的博陵崔氏的子孫,令祖乃是北齊名臣,令尊也是入北周為大臣,只是似乎受尉遲迥起事的牽連,而遭遇了慘禍。”
崔履行的眼中噴出仇恨的火焰:“不錯,先父曾經尚北齊的公主,身為駙馬,後來北齊滅亡,本來先父這種亡國宗室,只能苟且偷生,不能再圖富貴的,可是尉遲迥將軍卻是重用了先父,以為其軍府的長史,一應政令後勤,全由他制訂,可謂知遇之恩。我們博陵崔氏,受此大恩,敢不知恩圖報?”
宋正本有些聽明白了,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也就是說令尊的恩人是尉遲迥,而仇人則是隋朝楊氏,對嗎?”
崔履行點了點頭:“不錯,雖然尉遲迥當年也是看重了我們崔家是關東五姓七望,所以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