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記者別無二致。
“鴨子,買賣來了!”這天,萬伯搖晃著一頁文傳,壞笑著朝我咧嘴,示意讓我過去。萬伯是攝影部亞運會報道組的“總協調人”,我以為他又在逗我,我將信將疑地接過文傳一看,竟是巴黎分社急需毛主席外孫在亞運村當服務員的照片。“沒戲”,我脫口而出,可萬伯卻惡狠狠地命令道:“你給我想招兒。”黑亮的眼睛狡猾萬分。
我翻遍所有能查到的線索,終於弄清毛主席女兒李訥有個18歲的兒子叫王效芝,是北京外事職業高中二年級學生,現在亞運村內當服務員。可面對處處禁地、龐大複雜的亞運村,我簡直無從下手。我規規矩矩地先到村長辦公室提出申請,工作人員開門見山:“王效芝不許採訪。”任我拿出蘇秦、張儀的本事解釋王效芝最能體現“團結、友誼、進步”,就是毫無效果。足足在村裡遊蕩了一整天,我才打聽到“王效芝好像在10號樓”。可亞運村內全是按ABCD排列的,根本就沒有10號樓。
嗅著運動員餐廳的菜香,當了一天馬路天使的我拖著疲憊的雙腿往回走。猛聽到有人在身後齊聲大喊“唐老鴨”,循聲望去,竟是乒乓球隊的馬文革和喬紅。聯邦德國40屆世乒賽時我和他們混了三個多月,情誼頗深。這幫傢伙連拖帶拽地要我去中國隊駐地J樓,可我戴著的四枚胸卡無一能讓我進入村內任何建築物。望著我面前的武警,我猛然悟到,作為英文第十個字母的J樓莫非就是10號樓。
次日,我和文字記者梁金雄趁採訪王震送給中國隊禮品之機再次來到J樓門口,陪同我們的亞運村禮賓官員王大波是我北大國政系的校友,儘管他已安排好中國隊的官員在樓口迎接,可硬是不許我們進樓。我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掏出無線電話找村長,警衛見狀說他再請示一下。又過了五分鐘,我們終於進了J樓,可樓內根本沒有王效芝。結果令人失望。我摸出我的“廣告”(印有我隨身電話號碼及《中國青年報》、香港《明報》、聯邦德國《魯爾報》等採訪我的影印件)分發給保安人員,這才悻悻離去。
剛回到辦公室,電話就響了,聽筒中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點名找我:“剛才你在亞運村散發非法印刷品,馬上給我到J樓指揮部來。”我覺得聲音挺熟就問:“你是誰呀?”“我是你大哥!”我一聽就樂了,這位“大哥”是我北大四年同寢室的好友,畢業後當了警察,可做夢也想不到他居然在亞運村安保指揮部。從大哥那裡得知,王效芝在K樓。
天剛亮,我就跑到K樓門口拍樓長為日本體操隊送行,之後又拍了在此服務的職業高中學生。次日,我拿著登了我照片的《亞運快報》找到K樓樓長,希望再拍些更生動的畫面,但樓長表示必須有警方發的進樓證。
2。 上下同欲(2)
當天中午,我設法弄到村辦同意我到I、J、K樓採訪“團結、友誼、進步”的介紹信,拿著它找到安保指揮部申請進樓。事也湊巧,我還未能坐穩,指揮部就進來了幾位高階警官,為首的一見我就大喊:“唐老鴨怎麼又鑽到這兒來了。你們可得注意,這傢伙能幹好事,也愛捅婁子。”來人正是警察學院院長劉尚煜。此時,我北大四年同屋的那位大哥也趁機歷數我的“劣跡”,眾人跟著起鬨,弄得皆大歡喜。這麼一折騰險些衝了我的大事,我連忙大喊:“劉主任(劉原是北京市公安局辦公室主任),今天我可是奉了上邊命令來拍團結、友誼的,手續齊備,不是炸長城(兩年前,一對婚外戀者在八達嶺用炸藥自殺,我發的獨家照片令公安局耿耿於懷),您要不放心,讓我大哥看著我。”說著拉起大哥就走。大哥看我揹包挺沉:“慢著,我找倆弟兄給你背機器。”就這樣,我得意洋洋地進了K樓。
我們乘電梯直上K樓頂層,這裡設有安保人員的工作室。沒想到在這兒又碰上西城刑警隊的熟人,一再讓我“稍崩”(待一會兒),足足聊半個多鐘頭才開始幹活。我先從13層幹起,煞有介事地見人就拍,其實這隻相機根本沒膠捲。我發現,這裡每層有四個服務生,等拍到第10層時,跟著我的兄弟早已失去興趣。此時,我才進入臨戰狀態,大哥剛剛暗示我,王效芝就在第9層,可到現在我還不知道王效芝長得什麼樣。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9樓,四個正在打掃衛生的服務生一見我就匆匆向樓的另一頭走去。我故意慢騰騰地往前走,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樓那頭了。待我追到另一端時,四個服務生只剩下了一個。這小夥子緊靠著一扇門,警惕地看著我。“這活兒真沒法幹,”我先朝他開了口,“我是新華社的,上邊讓我反映‘團結、友誼、進步’,我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