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他拘謹的在他眼皮上啄了一口“七年了,也不回來看看。”
蟬眨了眨眼睛,眼淚突然就滾了出來,他無端的覺得餓,餓狠了,於是抓起他的手,輕輕的咬了一口。
“讓我抱抱,抱一下。”黃雀低下身,抱了一把,人攬在懷裡,卻又嫌棄起來:“果然還是小孩子抱起來舒服,這麼大個人抱在手裡,危險。”
蟬撲哧的笑了:“我現在倒殺不了你。”
哎,黃雀嘆了口氣,在他臉上擰了一把;“人小,怕被人拐跑,長大了,卻怕你自己跑了。”
蟬愣了愣,手擋在他膀子上,推開了他。“該走了,別讓他們找上門來。”他從床邊撿起衣裳,一件件披上。黃雀也沒攔他,支在床欄上默默的端詳著。天徹底黑了下來,屋裡沒點燈,比街上更加喑黯,兩雙大而亮的眼睛,注視一會,又調開,繼而又對視著。
門一開,蟬已經到了門口,外面冷冰冰的點了一廊日光燈,打在慘綠的桌布上,讓人莫名的覺得淒涼。他站在那兒,扁平而伶仃,像從報紙上剪下來的人像。黃雀反託著手,岔開了腿從床上看過去,他覺得蟬好像還很小,很小的一個孩子,從石榴街上跑來找他…。
他抽了抽鼻子:“還來麼?”
蟬搖搖頭。
“每天下午四點,我都在陵園門口,都等著。”
蟬已經帶上門,走了。
水仙去城郊辦了趟事,一去就是一個禮拜。蟬慢慢養好了傷,才到書房述職。
水仙黑瘦了不少,伏在書桌後面,整個小了一圈,他外出時總抽很多煙,眼下一邊看著本書,一個勁兒的咳嗽。見蟬進來了,只朝對面椅子上努了努嘴。蟬知道不是打擾他的時候,只好乖乖靜坐了半天,順便往書頁上瞄了眼。
《天破》,這本書他早前看過,沒留下太多映像。
蟬又等了會,嘴巴忍不住翹了起來。水仙微微笑著,慢慢又翻了兩頁書,才拿正眼瞧他:“傷好些了麼,我看你倒沒怎麼瘦下來。”
蟬支支吾吾:“人沒殺成,我不是他對手,我——”
水仙忽然站起了身,脖子長長的伸過來,飛快的吻在了徒弟臉上,吻完之後,又摸摸他的頭,語氣像在哄一個孩子:“我都是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21
那年夏天雨水異常充沛,淅淅瀝瀝一直下到了秋天。蟬傷痛反覆發作,很少再往外跑,成天蜷在床上無所事事。到了十月中旬,他才突然記起一件事來。有個什麼人,在某個地方等他。
他去了趟陵園。由於時隔太長,記不清約定的時間,他稍微去晚了些。五點鐘,銅綠的大鐵門上了鎖,金色的夕陽的影子被擋在了活人的世界裡,瀉火似的把臺階烤得火熱。黃雀不在,臺階的一角上散了把敗色的玫瑰。
一個禮拜後,他又去了一趟,這回很準時,正好是四點鐘。黃雀戴了副墨鏡,絞著雙手坐在臺階上,屁股邊上放了一束水淋淋的百合。
蟬遠遠的看著,覺得他滑稽,他抄著手,上去不鹹不淡的打了聲招呼。黃雀戴著墨鏡,三分痞子,七分的瞎子,又像只沒頭的耗子,四處亂看了一陣,繼而沮喪的垂下腦袋。他愈發覺得好笑,抬腳向他懷裡踢進一顆石子:“這兒吶,小老頭。”眼光搭在百合花上,又不好意思的笑了“又不是大學生談戀愛。”
黃雀刷的摘下眼睛,抓起花束朝地上一摔:“臭小子,一束十塊錢,你說你歉我多少!”
相比談戀愛,蟬倒更喜歡廝混這個詞眼,談戀愛畢竟太純潔,也太古板了,少了點曖昧親密的成分。
黃雀常拉著他去看電影。其實兩人都是好動份子,哪裡能靜下心來坐上個把鐘頭,只為了沾點氣氛罷了。那是老城區一家很舊的電影院,小賣部窄擠不堪,軟綿綿的爆米花一紮扎打包好了放在汙漆漆的玻璃櫃面上,汽水也泛著股廉價的糖精味兒。看店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寡婦,妝化得很濃,像動畫片裡的老巫婆,倚在桌邊一支續著一支抽菸,偶爾從櫥子裡摸出一包吃食,沒好氣的甩給顧客。
眼下這種老式放映廳已經不大時新,看客寥寥,座位空出一大片來,越顯得螢幕亮而白,像一窪倒懸的水潭子。
兩人揀了最暗的角落坐著。暗的地方總是異樣的溫暖,容易讓人產生偷情的刺激。電影放到一半,黃雀的手圈過來,把蟬牢牢捂進懷裡,兩個男人橡皮糖似的揉在一塊兒,體溫也呈雙倍的速度飆升。黃雀淌著汗,嘴巴熱烘烘的貼上來,在他頸窩裡亂啃。蟬粘在他身上,近得不能夠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