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遺像前熔下一朵白蠟花。
周蠍徒然想起他在水缸邊的模樣,心下有點惶然,他只想幹他,可沒打算乾死他。只好抽`出老二,自己打出來。男人就地跪了半天,才緩緩伸開四肢,往他身旁躺下。
周蠍稍許歇了一會,體力漸轉,便又支起身,悄悄挑了他一眼。男人闔眼睡著,仔細看去,眼角睫根上有一粒不起眼的紅痣,他抬一抬眼皮,那紅痣就微微跳動著,像顆欲落未落的紅淚。周蠍瞧著那顆小玩意兒,還沒冷透的身體一下子又熱了起來,手像著了魔似的在他身上亂摸。男人雖然在情事上很配合,但從頭到尾都沒有勃‘起,軟而紅的性器蟄伏在淺色的恥毛中,像失去彈性的橡皮管。他探下手,以微妙的力度捏了一把。男人低吟一聲,手在他腕子上搭了會,又放下了。
“喂,小子,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長那麼大,沒名字?我不信。”
“沒有。”
“那別人管你叫什麼?”
“…。。”
周蠍微笑,伸手掰過他的臉:“你這麼瘦,我叫你骨頭好不好?”
“馬上要走的,用不著。”
“倒也是。”老闆這會該醒了吧,周蠍留意著牆上的鐘,實在不早了,人再少,飯還是要吃的。“你再躺會,從後門走吧,別被人瞧見。”
男人又變回了啞巴。
隆冬的清晨,天昏地沉,周歇的睡房常年背陽,冰冷的空氣裡像望不見底的獸穴。起風了,窗外烏桕木嘩嘩拍成一片,細瘦的樹枝粘在一塊兒,團團簇簇,隔著薄薄的窗,影子鬼魅一般斜插進來,更顯出凌冬獨有的肅殺。
在兩棵烏桕樹之間,一隻活物,也可能是妖魔,像燒盡的餘灰,輕飄飄掠了過去。
男人平躺著不動,忽然間眼皮一抬,一雙眼珠分外的黑,黑得狠了,就泛出一股煞人的青光來。
好似剮肉的刀。
作者有話要說: 不改了。。。
☆、2
寒夜,滿枝烏鴉,血紅燈籠。
天台上,男人衣衫襤褸,腳蹬一雙破布鞋,站得筆挺。
夜幕下的索城,很大,很空闊,也很寂寞。
在這樣一個夜晚,有人等待,有人趕路。
從飯館到聖心大樓天台,步行二十三分鐘,開車一刻鐘。
而對於殺手來說,自己的身體永遠是最可靠的。
男人數到一千二,緩緩點燃一支菸。菸頭暗下去的時候,兩步之遙的地方也亮起火光。
一股酸臭味迎面撲來。
是mariguana。
男人眼皮一跳,紅痣奪目。
要抽完一支mariguana才能動手殺人的,也只有他了。
“你還真一點也餓不瘦。”男人說。
“你麼,還是那麼漂亮,”豹吐出一口煙,“蟬。”
殺手是奇異的生物,名姓生辰,骨肉家園,一旦手裡拿了人命,沾了鮮血,就都化作了過眼煙雲。一個劊子手所需要的,就只有一個代號,一條命,和一雙手。其他流轉於人們嘴裡的,相貌也好,手法也罷,多了都是累贅。
“那條黃狗…”蟬說。
豹一支麻煙叼在嘴邊,再次摁下打火機,風中燒起半旗火苗,微微照見他鬍髭拉擦的下顎。
“它只怕見了不少東西吧?”蟬半支菸擎到嘴角,又放下。
“可惜畜生不會說話。”
“死人——也不會說話”蟬說著將手插進口袋。
樹欲靜。
豹劈手甩出一把槍。
三顆子彈,卷著風,飛向蟬的額頭和兩肩。
蟬凌空兩個跟斗,閃到一邊。子彈貼著鞋底,飛撞在身後鐵欄杆上,咣咣,落在地上熾熱滾燙。
夜,依舊是那樣的黑,黑到極點的地方,晃出兩道明亮的水紋。
豹驀然側身,朝光亮處補出三顆子彈。
殺手同殺手,要麼速戰,要麼惡戰。對方手裡有八十九條性命,可都算不上什麼人物,蟬抽一口氣,不懼不怕。他後退,刀片劃過子彈,油水般的柔膩,金屬貼著空氣,擦出兩聲銳響。
風不止。
他前進,五片刀,排成一字,飛旋而去。
豹下意識的閉住眼,憑空打出五枚子彈。
啪、啪、啪、啪、啪。
他睜眼,蟬不見了,一個大活人,如同一縷孤煙,就這樣猝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