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得很。以前你說過與周可冰在一塊兒很痛苦,甚至忍受不了她對你的執著與迷信,我可以理解,你媽媽不就是這樣嗎?她會洗衣服時將從我口袋裡揀出來的紙條在陽光晴朗的放大鏡下慢慢地鑽研,女人啊,就是這樣,千萬不要與她們較真。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十二點的鐘聲剛剛敲響,我想我應該止筆了,以後的事情爸爸與你再聊,現在我已經很困了,所以決定要睡覺。記得缺錢時打電話,我現在手機一天都不關機,就是因為你已經長大了,可能隨時會尋求我的幫助。抽時間回信吧,爸爸等著。你注意身體,其餘的話就不多講了,你什麼都知道。
你的父親
2004年10月10日樹林的上空有小鳥在唧唧喳喳地叫。
將信箋裝進白色的已經有點發黃的信封。
閉上眼睛。
想想爸爸。
我的腦袋裡面突然感覺有小鳥在叫,也是唧唧喳喳的樣子。
開啟書包。
將信封裝進裡面的夾層。
點上一支“紅金龍”。
默默地抽。
我突然注意到信封的平凡裡夾雜著異樣的東西,於是又將它抽出來。
黃白色的封皮上印刷著一大段蠅頭小字,大標題是“世紀百年作品系列”,下面是正文的內容,這是一個有獎徵集答案的郵件印刷系列,是鼓勵大家閱讀文學名著的。
段落的內容是這樣的:在俄羅斯的偏遠角落裡,有一個小小的鄉村墳場,它幾乎像我們所有的墓地一樣景色淒涼。墳場周圍的溝里長滿了荒草,灰不溜秋的木製十字架東倒西斜,在一度油漆過的蓋頂下逐漸腐爛。所有蓋墓的石板都經挪動過,彷彿有誰從下面將它頂開了似的。兩三株光禿禿的樹木灑下一點可憐的陰影。羊群自由自在地在墳上奔跑……但其中的一個墓迄今未被人觸動,未被家畜踐踏,只有鳥兒棲息在那裡對著夕照歌唱,它周圍有鐵柵,墓側各種了一棵小樅樹。葉夫根尼·巴扎羅夫便安葬在這墓中。常有兩個弱不禁風的老人從不遠的小村子裡來此探望。他們是對夫妻,相互攙扶著,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鐵柵,然後跪倒在地,久久地、痛苦地哭泣,並且久久地、仔細地望著蓋住他們兒子的啞口無言的石板。兩個老人交換幾句簡短的話語,拭去石板上的塵土,理了理樅樹的枝梢,再又伏地祈禱。他們丟不下這塊土地,他們覺得,在這裡離他們的兒子近些,關於兒子的回憶更清晰……難道他們的祈禱、他們灑下的淚水是沒有結果的嗎?難道愛,神聖的、真摯的愛並非萬能?哦,不!掩埋在墓中的不管是顆多麼熱烈的、有罪的、抗爭的心,墓上的鮮花依然用它純潔無瑕的眼睛向我們悠閒地張望,它們不只是向我們述說“冷漠”的大自然有它偉大的安寧,它們還談及永遠的和解和那無窮盡的生命……這是哪裡的句子啊?
我只是覺得有一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只知道是一部俄國作品。
唉!
我驚歎於自己的記憶力已經不可以了,現在我的腦袋隱隱地作痛,而且肚子也已經在抗議了。
拾起我的一切東西。
與孤單的靈魂走出昏暗的樹林。
騎上單車。
向食堂進軍。
當熱騰騰的米飯與油淋茄子端上桌子之後,我猛然記起了那段文章的出處。葉夫根尼·巴扎羅夫,重新在我的記憶裡被喚起的名字啊,現在終於變得熟悉。
我終於記起了,是俄國作家屠格涅夫的《父與子》!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這本書。
於是米飯與可口的飯菜終於難以下嚥,腦子裡都是樹林裡斷斷續續的影子。
那裡,有天空上的小鳥在唧唧喳喳地鳴叫。
5
經過兩次考試與談話,我的部門裡進來了15個2004級的新幹事,現在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忙碌的學生會工作終於可以有人給我分憂了。
說實話,有時我對搞那麼多的活動,什麼聯誼啊,野炊啊,沒覺得有什麼意義,但也沒有什麼非議,我都大三快玩了半年了,眼看就是春節來臨的日子了,我才不愁混呢。
以前的時候,咖哩也是一個什麼“旅遊協會”的會長,後來不幹了。我問他:“怎麼了?都已經熬到老大的位置了,怎麼又退下來了?”
咖哩仰天一聲長嘯,之後就說:“你不知道,現在學校里社團活動幾乎都形同虛設了,每次策劃活動都要報校領導批准,沒有一點自主權。我簡直就是一個傀儡,要知道即便申請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