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職稱。只是簡單的寫了旅館地址跟他的電話——
精英商旅、杜謹明?
所以名字也是假的?還有什麼是假的?工作也是吧?
汪樹櫻瞪著床上的混蛋。
好,好極了。全都騙人的是吧?汪樹櫻抓了桌上的書往他身上扔,又抓了一包餐巾紙砸向他的頭,全都是死不了人的懲罰。汪樹櫻嘆息,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唉。皮夾丟一邊,深呼吸,冷靜冷靜,現在不是發飆的時候,人命比較重要。她跑去開啟音響,讓喜愛的歌曲舒緩心情。是說,經過他種種惡意打擊後,汪樹櫻驚訝地發現,是怎樣?免疫力增強了喔?現在發現他身分造假她雖然生氣,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果然人的脾氣是被磨出來的啊。
汪樹櫻去倉庫把毯子抱出來,將他密密蓋上。在他皺眉的額頭上放了冰袋,又蹲在床邊把他臉龐頸部的汗都擦去,量他的體溫,39度。接著她跑去拉開抽屜,找出葡萄糖水,泡好了,喂他喝下去,再喂他喝一大杯水,過程中,他靠在她懷裡,任她擺佈,毫無反抗,乖得像個嬰兒,只是偶爾會皺眉呢喃一下,也聽不清楚說什麼。
汪樹櫻把他放倒,再讓他靜靜躺一會兒,重新量體溫,38,8度。嗯,有開始退燒。看樣子只要多休息應該就沒事了。
“呼。”汪樹櫻微笑,放心了。她蹲在床邊,雙手捧著臉,打量他——粗獷濃黑眉毛、鼻子高挺,嘴唇……凝視他的嘴唇就想到他熱烈的親吻。
冷靜、冷靜!汪樹櫻拍拍面頰,給自己煮了熱呼呼的巧克力,她需要鎮定,還迫切地需要一顆聰明的腦子。沒錯,對付這男人。已經不能用她慣常的思維。現在,她開啟本子,把認識這男人之後發生的種種事件,寫下來,一條一條的逐項分析研究,試著找出他背後的動機。
以前,汪樹櫻跟人往來坦率隨興,腦子雖然有長啦,但懶得用,也不想費心思揣測別人的言行。美其名是單純,實際上是對那些人沒興趣也不好奇,她在自己的世界自娛自樂,從不覺得有必要費那麼大勁去解讀或瞭解他人的言行或心事。如今她有了改變,單純的汪樹櫻開始有了複雜的心思,因為認識他之後,他帶給她種種複雜又矛盾的心情,這種種因他而來的刺激,讓她體會到可以因為某個人而緊張興奮,又傷心難過,還有那種炙熱微癢的陌生情慾。“黑先生”讓汪樹櫻的生活和觸覺因這些刺激而變得豐富。
單身又單純的人生可以很寧靜素美,然而因為愛,開始複雜起來的種種經歷,卻讓人拓展出多變的樣貌,展現華麗的風情。
汪樹櫻看著寫下的關於他的種種事件,她懷疑,這世上還有誰,能帶給她這麼多體驗和體會。她應該因為他的欺騙憤慨生氣沮喪?可捫心問問自己,她想抽掉這段記憶嗎?想刪除關於這個人的一切嗎?不。再選擇一次,她還是想體會這些過程——
很傻嗎?
汪樹櫻凝視床上的男人,也許很傻,可是他彷佛帶有某種神秘的磁力,讓她想靠近。這情不自禁的感覺,也許就是所謂的愛情。
汪樹櫻目光閃爍,眼眶忽然溼潤,竟然很感動。是呵,愛情。原來愛上人,是這樣不由自己,是非難分,又無法以理智邏輯分析的狀態啊。現在,看著他平安寧靜的睡在她的被褥裡,讓她照顧著,所有的難堪羞辱憤慨都忘記,她微笑,她此刻唯一的感受是,甜蜜又滿足。她感到幸福。
杜謹明聽見某種奇特音樂,像有著明月跟星星的夜空,叮叮咚咚的,類似玩具琴的背景音樂,襯著傭懶的男人嗓音,有氣無力的歌音,跟音樂織成夢幻般的氛圍,這是教人安心沉溺的暖夢。
他在夢裡微笑,困擾他的頭痛不見了,連日的疼痛都遠離,緊繃的肌肉全部放鬆了,他很溫暖、很舒服。他縮在被子裡,團成舒適的半圓,鼻尖聞到熟悉的溫暖氣味,是巧克力的甜味。唔——他喜歡。
有幾次他試著睜開眼睛,但暈眩,視線矇矓。他隱約看見昏黃柔和的燈影中,有個女人蹲在原木桌子前的椅子上,她專注的縫著什麼東西,蓬鬆的黑髮擋住她的側臉,但隱約看見鬈翹的睫毛。一雙白皙小手,很可愛地在藍布堆裡忙碌著,她寧靜的在縫紉著,寬大的黃色毛線衣,天空藍的牛仔褲。
杜謹明微笑,閉上眼睛。他大概知道這是誰了,所以她出現在他夢裡面了?好極了,這是個美夢啊。他安心了,如果這是天堂,死亡是幸福的。他很滿意,不需要回現實世界,他甘願長久昏睡下去——
當杜謹明再醒來時,已是早上七點多。他睜開眼,驚訝自己躺在“巧遇”店裡,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