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元獨自下山,不覺又是心亂如麻:“這件事恐怕還要雪君助我才行,不知她肯不肯幫我對付她的丈夫?”突然他發現了自己內心的秘密,他並不只是為了查明這件事的真相而去徐家的!
※ ※ ※
新房裡沒有新郎。
有的只是個名份未定的“新娘”。
未曾正式拜堂,能不能算是新娘呢?姜雪君不通律例,也不懂禮法,她不知道。
那個丫環將她扶入新房,趕忙就退出去了。因為她怕得罪小姐。
要不是有郭元宰叫她出頭,她這個“新娘”恐怕根本進不了新房。
郭元宰也沒來看過她,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為了要服待業已受了重傷的師父——她的“新郎”。
新郎傷得如何,沒人告訴她,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覺得這情景未免有點滑稽。
洞房裡冷冷清清,只有一對燒殘的紅燭伴她。
本應該是洞房紅燭薰羅帳;
卻誰知變成了: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做新娘做得這樣倒黴大概也只有我了。”
不過她並不埋怨自己的“命苦”,相反,她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她並不埋怨,只是覺得“滑稽”。她想笑,但卻笑不出來。
小時候她是很喜歡笑的,衛天元就曾經和她說過,最喜歡看她的笑臉。
而現在她也正是為了衛大元的緣故,笑不出來。
輕鬆的心情變得沉重了,血濺禮堂的一幕好橡還在眼前。她的手上似乎還有衛天元的血腥氣味。
雖然她並沒有沾上衛天元的血,“我雖未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這句話也用不上;但衛天元刺傷自己,她總覺得,好像自己刺傷他的一樣。
“奇怪,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傷得比衛天元更重的新郎呢?”
現在,她忽然想起這個“可憐的新郎”了。要說衛天元的傷是為她的緣故,徐中嶽的不幸恐怕是更加為了她吧?
這是一個噩夢,但這樣的噩夢,她並不是第一次經歷。十年前的那個噩夢,比今日的這個噩夢還更可怖。
衛天元的影子在她面前搖晃,形象也漸漸變了。變作了十四五歲的大孩子。
那時他們二人是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之交。
衛天元比她年長五歲,他們自小就像一對兄妹。
其實說個“像”字還不大恰當,衛天元幾乎可以說是在她的家裡長大的,他們比許多人家的親兄妹還親。
衛伯伯常常出門,在家的日子,一年裡加起來恐怕還不到一個月,衛伯伯一出門,孩子就託給她的爹爹照顧。衛天元在她的家裡住,待父親回來才搬回去。一年裡有十一個月住在她的家裡,亦早已習慣把她的家當作自己的家了。
她稍懂人事後,曾經問過爹爹,衛伯伯幹什麼的,為什麼常不在家。爹爹總是叫她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說是說給她聽,她也不懂。她也問過衛天元,衛天元告訴她,他的爹爹在外面有許多朋友,因此要常常出門去找朋友。她覺得有點奇怪,但衛天元能夠回答她的就只是這麼多,再問他,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了。
她還清楚記得衛伯伯最後那次回家是臘月甘三的“小年夜。”
他是在她的家裡吃了小年夜飯,才接元哥回去的。
她也清楚記得,就是在吃這頓小年飯的時候,她第一次聽見徐中嶽的名字的。
是衛伯伯在喝了許多酒之後,和她父親提及這位中州大俠的名字。
他告訴她的爹爹,這次在外面交了一位好朋友,這位好朋友就是鼎鼎大名的中州大俠徐中嶽。
爹爹和他開玩笑的說: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和客人結交的嗎?你常說江湖上所謂“大俠”,多半是浪得虛名之輩,怎麼這次卻一反常態了。
衛伯伯說這位中州大俠與別的“大俠”不同,他的確是個仗義疏財的俠士,可惜的就是太有錢。
她年紀小,聽不懂這句話。不過在爹爹和衛伯伯的談話之中,她也約略懂得衛伯伯的一點意思,衛伯伯似乎更願意和窮人交朋友。雖然富人不是不可結交,但要做到推心置腹的朋友,總是多少有點顧忌。
衛伯伯顧忌什麼,她不懂,也不敢問。
她的爹爹聽了衛伯伯這麼說,方始好像放下一重心事似的,不住點頭,說道:“是啊,逢人但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徐中嶽雖然俠名遠播,你和他亦是一見如故,但到底是新認識的朋友,依我看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