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酒釀來,因喝的急,沒喝幾口便就嘔了起來。她衣裳因此也沾了些汙穢,張雲芙恨的發狠,雙眼竟還有些緋紅。張雲芙連說了三個好字,那聲音,倒讓邊上伺候的宮女顫了顫。
這些細故虞素不曉得,正春風得意的元充衣更沒處知曉。元充衣粉面含春,因宣室殿地龍開的足,元充衣更是毫無避忌的穿著單薄,桃色紗衣襦裙,點點桃花妝,那上妝的嬤嬤手法獨到,直畫出元充衣泫然欲泣的風韻。
元充衣道了謝,便由宮人攙扶著到了側殿的暖閣。元充衣從前也不是沒來宣室殿侍奉過的,連著兩夜都讓人引到側殿,心裡不免也疑;好在她如今正溺在自個兒給自己織的春秋大夢裡,在她眼裡,皇上今兒可是為她打的和妃的臉面。雖說她也知道這裡頭必定有虞貴嬪的緣故,但她不過是個女子,總容易被這漫天的盛寵遮了眼,竟將這一節略過也不提。
“皇上。”
何呂又瞧了更漏幾眼,終是覺得不妥,只得硬著頭皮提醒到。
雪災的事如今也算有了好的收稍,只是後頭總還有些瑣碎。因怕犯困,東方止並沒坐著,一手拿著奏摺,一手拿著硃紅色的御筆,身子卻佔的筆直。
皇帝擰著眉,將該畫圈的地方畫了圈,才抬起頭來問他:
“什麼事?”
何呂伺候他久了,倒也清楚他的性子,想來皇上是忘了。
“皇上,元充衣還等著您呢。”
“噢……”他擱了筆,語氣也輕易:
“讓人伺候她歇息吧,不必等了。”
何呂心裡早有成算,只是如今親耳聽見,仍是覺得像是不能信。也不敢再勸,唱了喏便打簾子出去了。
皇上既然不是真的待見元充衣,且這樣的話說得再好聽也得罪人,何呂便不耐煩去,只將皇上的意思傳給了他那小徒弟。
“不來了?”
元充衣斜坐著,正好顯得她下顎尖尖,楚楚可憐。若這事頭一回也就罷了,可偏偏昨夜也是與今日別無二致的情狀……元充衣不解其意,心裡又忐忑的很,忙褪了左手的鐲子就要塞給傳話的小黃門。
那小黃門哪裡敢接,連連擺著手說不敢,又見她一副下一秒就要掉淚的樣子,便勸她:
“咱們皇上有時候批摺子批到興頭上,那就是下半夜再睡也說不準,皇上心疼主子您才不願意叨擾,這是主子的福分,可別再露苦相,免得皇上曉得了不高興。更何況宮裡如今誰不知道主子您的體面呢,皇上為了您連和妃娘娘的面子也不給,這樣的體面,這樣的尊榮,想來就連張昭儀也是望塵莫及。”
元充衣心裡忐忑,一席話也只聽了七八分。只是他一口一個體面,又拿她這不入流的充衣與張昭儀張雲芙那樣的寵妃相比,心裡也稍微好受了些。
只是她到底不甘心,仍掙扎道:
“既如此,我去瞧瞧皇上,也是我的孝敬了。”
“皇上讓主子歇著,主子您歇著便是,咱們皇上是個有主張的,且皇上喜歡主子,就是喜歡主子您溫順懂事。不然怎麼張昭儀昔年那般盛寵,也突然從夫人跌成了昭儀呢?說到底,還是因為張昭儀性子不夠和順的緣故。”
元充衣聽了,本能的想駁回去,卻又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公公說的是。”
小黃門順順利利地交差,正要跟師傅去討賞呢,就見聖上正打這邊過。
他忙躬了腰低頭要唱吉祥,就見師傅給他打了個眼色,他不解其意,只等聖上往他身邊走過去,才跟著師傅一齊隨著聖上往前走。
“聖上這是要打哪兒去。”
等走過了側殿的門,他實在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低聲問到。
身邊的內監跟他比了個貴嬪的貴字,他了然之餘,卻又更不明白。既兜兜轉轉還是要去瞧虞貴嬪,又何須多此一舉將元充衣接過來?若說是為著掩人耳目,也說不通。
一行人浩浩蕩蕩,等到了門口,卻不進去,先遣人去問那人可曾睡下,回話的宮女答了是,又道:
“奴婢這就把娘娘叫起來。”
何呂卻搖搖頭。
“讓伺候的人都先散了吧。”
何呂那徒弟旌德,這才覺得自己可真真是開了眼界。
她睡得很沉,因房裡實在安靜,有時候他還能聽見她似有若無的呼吸聲,他莞爾一笑,又往前兩步,卻不知道怎麼的,竟生怕自己行差踏錯,又再驚擾或錯失了她。
她喜歡紅色,連中衣也用水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