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愛啊。他的口齒多麼清晰伶俐!這個小男生長大一定不得了。
我看著晴朗的藍天,沒有勇氣說謊。有時候我不想去動物園,就會說:“別傻了,路易。看看那邊,暴風雨就要來了!”
這一次我牽起他的小手,一起去院子裡探險。
院子裡分成三個遊戲;一塊是“動物園”,緊臨朱林歐先生家牢固圍蘺那塊角落則是“歐洲”。為什麼是歐洲?連我腦袋裡的那隻小鳥也不知道答案。我們在那兒玩登上麥包山坐電車的遊戲;我拿一盒紐扣,把紐扣全部都用線串起來(艾德孟多伯伯說那是珠串,我覺得很奇怪,“豬”怎麼嫩能夠串呢?後來他解釋這兩個字念起來一樣,但是寫法不一樣),然後把線的一端綁在圍蘺上,另一端纏住路易的手指,再把所有紐扣推到頂,一個一個滑下來。每一輛纜車裡面都坐了我們認識的人;有一輛非常黑的纜車,是黑人比利金的車。我們不時聽到庭院另一邊傳來鄰居太太的聲音:“你們不會是在拆我家籬笆吧,澤澤?”
“不是的,迪梅琳達夫人,您來看就知道了。”
“喔,這到好,陪弟弟玩啊?真乖。像這樣就很好嘛!”
這樣也許比較好,但是當魔鬼教父召喚我的時候,我就一心只想胡鬧惡作劇……
“您會不會像去年一樣送我月曆當聖誕禮物呢?”
“我上次給你的那個呢?”
“您可以到我們家來看,迪梅琳達夫人,就放在麥包袋上頭。”
她笑著答應了我。她丈夫在奇可佛朗哥文具店的倉庫工作。
第三個遊戲區是“路西安諾”。一開始,路易嚇得要命,抓著我的褲管求我帶他回去。但是路西安諾是我的朋友,他一看到我就放聲大叫。葛羅莉亞不喜歡他,她說蝙蝠會吸血,吸小孩的血。
“他不會啦,葛羅莉亞。路西安諾不是吸血蝙蝠,他是我的朋友。他認得我。”
“你啊,迷動物迷瘋了,還對那些東西說話……”
很難說服他們相信路西安諾是一架飛機,飛翔在阿豐壽草原上。
路西安諾快樂地在我們頭上盤旋,好象聽得懂我們說的話。他的確聽得懂。
“他是一架飛機,他要表演特……”
我得再去問問艾德孟多伯伯那個詞要怎麼說——我不記得到底是“特戲”、“特技”還是“特性”,反正是其中一個。我不應該教小弟錯的東西。
現在他想去逛動物園。
我們走到老舊的雞舍前。裡面有兩隻淺色羽毛的小母雞在啄著食物,還有兩隻黑色的老母雞,溫順地讓我們摸他的頭。
“我們要先買票才能進去。把手給我,因為小朋友在人群中可能會走丟。你看,星期天人好多啊!”
他四下張望,注意到擁擠的人群,於是更用力握緊我的手。
我在售票處前面挺挺胸膛,清清喉嚨,好顯示我是個重要人物。我把手插進口袋,對著視窗問:“幾歲以下的小孩可以免費入場?”
“五歲。”
“那麼請給我一張全票。”
我撿了兩片橙樹的葉子當作門票,我們就進去了。
“首先麼,小朋友,來看看這些美麗的鳥。那些鸚鵡、小鸚哥、金剛鸚鵡,有好多顏色。那些最大的鳥,身上有各種顏色的羽毛,就是彩虹金剛鸚鵡。”
路易的眼睛睜得好大,看起來開心極了。
我們慢慢走、慢慢觀賞。我們看到好多動物,我甚至看到在這些動物的後面,葛羅莉亞和拉拉正坐在凳子上剝橙子。拉拉用詭異的眼神看著我……難道她們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嗎?如果她們知道了,逛完動物園後有人的屁股就要吃一頓竹筍炒肉絲了——沒錯,那個人就是我。
“澤澤,我們現在要去看什麼?”
我又清了清喉嚨,擺出導遊的架勢。
“現在我們經過的是猴子籠。”(艾德孟多伯伯總是把他們叫做“猿”。)
我們買了些香蕉丟給猴子吃。我們知道不可以這樣做,但是因為人實在太多了,警衛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我們。
“不要靠得太近,否則他們會把香蕉皮丟到你身上的喔,小東西。”
“我想去看獅子。”
“我們現在就去。”
我回頭看那兩隻正在吃橙子的“人猿”,在獅子籠那邊可以聽到她們的對話。
“到了。”
我紙著那兩隻黃色的非洲母獅。然後路易說想摸那隻黑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