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長史教誨,老朽只是覺得殺豕有些太過殘忍了些!”
郭安緩緩搖頭,“黃員外太過心善了。豕貪吃,還長的快,長的肥。
等到主人家中沒了肉食,又或者想要吃豕了,自然就會將它殺了,不會有人像是黃員外這般心善的!”
黃弼與鄭雋等士紳齊刷刷的打了個寒顫,有些士紳不知聯想到什麼,臉色直接變的蒼白了起來。
郭安則是自顧坐在一旁,悠閒的喝著涼茶。
“還請郭長史救我等!”
忽然,一個士紳跪拜在郭安面前,連連叩首。
見狀,黃弼與鄭雋等士紳也都連忙起身,衝著郭安恭恭敬敬的行禮。
“我等定以郭長史馬首是瞻,還請郭長史救救我等。”
“額……”
郭安淡淡一笑,“諸位莫不是誤會了?本官是真心想賣給諸位學農場的技術,讓諸位跟著燕王府開辦農場,諸位賺錢,好讓北平府的百姓們可以吃上肉食而已。”
黃弼道:“郭長史,您就別打啞謎了,我等都明白您的意思。”
郭安愣了下,隨即便一臉恍然大悟,“是農場……哦,不對,是投獻之事?”
總算不裝糊塗了。
黃弼與鄭雋一眾士紳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郭長史明鑑,我等並非想賺那些錢財。
只是,您也知道,我等士紳之家家大業大,族人更多。
家中好不容易出現一位進士,自然就會有很多族人或是鄉親找上門來了。
而對我等來說,投獻只是一件小事。
再加上大家之間都是親戚,也不好拒絕!”
“此事,本官也理解!”
郭安微微點頭,“自古,每一個大家族都是十分抱團,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被外人欺負。
尤其是在鄉村之間,大家更是如此。”
黃弼與鄭雋等士紳,下意識的直點頭。
“但是,要是大肆接受投獻後,對大明的賦稅會有何影響,諸位也應當明白。
要是哪一天,諸位每一家都是良田萬頃,家中存糧堆積如山。
而朝廷,則是連給諸位家中那些功名子弟者,連俸祿都發不出來,諸位可否推測而出,會發生何事?”
一眾士紳滿臉為難,“可是郭長史,那些前來投獻者,不是親戚,便是鄉里……”
郭安淡淡一笑,“諸位可聽過,鬥米養恩,擔米養仇之言?”
“這……”
黃弼與鄭雋等一眾士紳都不由一怔。
“諸位,人情越少,越值錢。有時候,適當照顧家中族人與鄉里是好事。
但是,若是照顧的多了,便會被人當做理所當然之事。
到了最後,可能不管諸位如何去做,都會變成裡外不是人……”
說著,郭安直接起身,“好了,本官言盡於此,諸位自便吧!”
黃弼與鄭雋等士紳愣了下,便緩緩起身告辭行禮。
“小人等人告辭!”
……
等到這些士紳走後,朱棣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看著郭安,一臉揶揄之意。
“咱沒想到,郭卿居然還會這般唬騙人!”
郭安朝著朱棣行了一禮,認真道:“殿下,微臣從未唬騙過那些士紳。”
朱棣嘖笑道,“郭卿言士紳為豕,而我大明為農場,到了最後……”
說著,朱棣突然愣了下來,一臉肅然的盯著郭安。
“郭卿,要是農戶投獻盛行,我大明賦稅與勞役真會出現大問題?”
郭安道:“殿下可知,如今我北平府有多少秀才、舉人、進士,又或者是官員之家?”
“二十餘家。”
朱棣淡聲道。
郭安繼續問道:“殿下,若是再過十年之後呢?”
朱棣回道:“那便算六十家!”
郭安微微點頭,“殿下,微臣斗膽計算一番,要是一個秀才名下可容納兩千畝的投獻田,舉人名下容納一萬畝投獻田地,進士名下容納五萬畝投獻田地,至於那些官吏之家,則視其官職位而定。
如此,隨著書院的興盛,我北平府秀才、舉人、進士的不斷出現。
去年,我北平府便出現了十個進士,舉人更是十數個,至於秀才,功名太小,不用計算。
僅此,只要投獻興盛之風一起,他們便可拿走六十多萬畝田地,加上那幾家官員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