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去見他們麼?”沈青鷹此時也拔劍在手,如瘋似魔的向黑精衛亂刺一氣,他雙眼通紅叫道,“怕是你沒有面目去見他們!你到底把我的兄弟怎麼了?”
黑精衛聽到這句,不由呆了一呆,手上略慢,那風火二老便又趕了上來,四隻掌影契合得天衣無縫。黑精衛一指彈上沈青鷹的額頭,哪知他全不讓避,長劍上挑,直刺黑精衛的喉頭。
這全不顧性命的一招倒讓黑精衛有些措手不及,她揮袖裹住風老的拳頭,將他整個人帶動往劍上撞去,可這一下卻讓左脅的破綻露給了火老。火老揮拳攻了上來,此時卻聽得“嗚”的一聲,一枝小白羽箭飛向火老。火老不得不避。黑精衛也一腳踢了過去,正中沈青鷹的手腕。風老趁此機會從黑精衛袖中抽出手來,反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兩下里一扯,一聲裂帛之音,那袖子頓時被風老抓破了巴掌大的一塊,如深秋中的一片枯葉在空中飄落。
黑精衛本可以再加上一腳結果沈青鷹的性命,可是與他目光一接,卻又轉開了雙眼,吐出一個字來:“滾!”沈青鷹深深地盯了她一眼,捂著手腕踉蹌退開。
火老卻氣極道:“李昶,你竟還幫著她!”
“沈青鷂他們是來找我回去的,可我沒有答應,信不信就由你罷!”黑精衛說這話時,也不看李昶一眼。
李昶卻上前拉開她手掌,將鵲簪塞進掌中,道:“我信!”這話一出,四下寂然,只有火把的“畢剝”之聲。李家人先是吃驚,接著面上一個個露出鄙夷的神色。黑精衛愕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李昶眼神凝定地望著她,面容整肅,緩緩道:“只要你說的,我便信。可惜,你卻不能如我一般!”
黑精衛一時眼泛淚光,緊緊握了李昶的手道:“是我不好!”
“我們走!”李昶攜她面對李家人道,“各位長輩和兄弟見諒了!”
九歌劍客狠聲跺了一下腳道:“逼黑精衛報復只怕是不能了!”顧澄卻舒心地合上雙眼,心道:“小息看得準黑精衛,卻看不準李昶。或者真是非得這名門望族中出來的人,出身優越,少歷艱險,方能這般胸襟坦蕩地說一句‘我信’。”
九歌劍客最如意的算盤是既能要回當年誓書,又可逼黑精衛出來。便可讓李家多一個大敵,自己增一個盟友。而息紅鵲也要顧澄將黑精衛找回來。因此,他對李昶和黑精衛說了一些話,都是真的,卻都不全。他告訴李昶黑精衛與沈青鷂會面,卻沒有告訴他黑精衛殺了沈青鷂;他告訴黑精衛李家的人來了,卻沒有告訴她洩漏他們行跡的是九歌劍客。本來是指望能讓他們兩人生出誤會,可看來是不能了。顧澄心頭一鬆,好似放下了一塊大石。
“李昶,你要死要活不關我的事,可這女人卻是我李家大敵,斷不能容她走了!”李歆嚴兩道蒼眉緊緊鎖在一處,右手輕揮。他身後站著的人緩緩散開,無聲無息間已自錯落成勢,長劍一柄柄出鞘,給暗夜之中的山嶺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澤。
李昶和黑精衛對視了一眼,無窮無盡的心思好像在這一眼中已說得明白。他們向前邁去,兩人的步伐正正相合。這步步踏下,整個夜色都似被他們帶動了,火光伏低,飄搖如殘縷當風。四下裡的氣息凝結了似的,連寒梟飢獸之聲也自不聞。李昶與黑精衛避開了李歆嚴和五老所在,他們走向之處,大約是幾個李昶的兄弟輩。氣機所至,幾人無不現出戰慄之色。他們每走上一步,李家陣勢中便有人不得不動上一下,那看似天衣無縫的劍網略有變化就顯得薄弱了起來。
眼見他們已經走過陣勢近半,一名李家子弟著實是避無可避了,雖說二人距他尚有五步,可他頸上肌膚抽動,就好像一柄無形的長劍已抵在了他脖子上。他手上之劍顫抖,面孔陣紅陣青,終於大喝一聲,胡亂對著黑精衛刺了過去。這一劍毫無章法,黑精衛伸手便挾了過來,只是劍陣一動,已有兩柄長劍分刺她期門、關元二穴。她取劍在手,劍尖一抖,嗡嗡作響,似蛇舌生叉,分刺二人。李昶那邊也劍作輪轉,碧波似的劍光一圈一圈地湧了上來。
李昶顯然對這陣勢極熟,由他帶著路,黑精衛與背對著背,將孩子的背籃護在當中,進退趨避間幾如一人,絕無空隙可鑽。李昶依舊只是空手,或拍或點,不時有一柄柄長劍脫手而飛。失劍之人閃避,自然另有武功更高的替換上來,如精良的機括轉動般紋絲不亂。黑精衛手中一柄劍使得看不清形影,仿若時令一下子退回去二月,漫天瓊霰簌簌而落。而舞得再疾,就如煙雪般昏暗一片,劍下之人暈頭轉向,無從抵抗。不時有血色從劍影中濺出,而旁邊的人來援每每也都遲了一步。李昶聽著聲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