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紅樓解夢 作者:塵小春

罪敗落後竟因榮時未能籌劃而一敗塗地的慘痛教訓之中,絕不可能是來自營繕郎之家的家訓。秦氏臨終時在鳳姐夢中對鳳姐含笑說道:“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她回哪兒去?從她向鳳姐預報元春的“才選鳳藻宮”和省親盛事,以及暗示賈府的衰敗結局,口稱“天機不可洩漏”,又聯絡到第五回中明言她是警幻仙姑的妹妹,則她所“回”的,顯然非營繕郎家非育嬰堂,也非如秦鍾後來那樣被許多鬼判持往地獄,而是去往“天上”。她的出身貴及皇族,不是已經暗示得很充分了嗎?

5.鳳姐驚夢後,“只聽二門上傳事之板連叩四下”,人回“東府蓉大奶奶沒了”。鳳姐是什麼反應呢?竟並不是悲哀,而是“嚇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這是為什麼呢?“彼時閤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那長一輩的想他素日孝順,平一輩的想他素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他素日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怎麼就沒有一個人——特別是僕從老小中——想到她出自營繕郎之家,“好不容易嫁到賈府,才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沒幾天,就伸腿去了”呢?而寶玉對秦氏的死訊,竟“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聲,直奔出一口血來”,鬧了個“急火攻心,血不歸經”,這又是為什麼呢?甲戌本脂硯齋有批曰:“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事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這話又該怎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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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論秦可卿出身未必寒微(2)

6.秦氏一死,賈氏宗族四代計二十八人都馬上趕來,而賈珍“哭的淚人一般”,又說“誰不知我這媳婦比兒子還強十倍”,邊說邊哭,拍手道:“如何料理,不過盡我所有罷了!”秦氏的父親秦業,卻是在賈府二十八人全聚齊後才到的,秦氏即使並非他親傳血脈,畢竟一小從育嬰堂中抱來養大,按說他的悲痛,總不至遜於賈府諸人,但書中竟無一句交代他悲痛和落淚的話,全然只是一個喪儀中的小小擺設,這又是怎麼回事?

7.賈珍用薛蟠送來的“幫底皆厚八寸,紋若檳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璫如金玉”的一副板解鋸糊漆以殮秦氏,該板“叫作什麼檣木,出在潢海鐵網山”,“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因他壞了事,就不曾拿去”。我以為“檣木”、“潢海鐵網山”均非信筆予稱,而都隱含著某種深意。“檣木”即桅杆木,乃航船上所用,此桅杆木也許是出自“天潢貴胄”的“鐵帽子王爺”的“山”上,原是可以將賈家引航到“萬年不壞”的境界中去的吧?不想卻“壞了事”。(脂批說:“所謂迷津易墮,塵網難逃也。”)《紅樓夢》中採取諧音法隱喻人事的命運歸宿,盡人皆知,只是沒有人在秦可卿的問題上多費些腦筋,依我想來,“秦業”很可能是“勤掖”的諧音,即勤於幫賈府掖掩秦可卿的真實血統也。否則,又該如何解釋呢?

8.秦氏死後“首七第四日”,“早有大明宮掌宮內相戴權,先備了祭禮遣人來,次後坐了大轎,打傘鳴鑼,親來上祭”,這很古怪,據周汝昌先生指出,清代有嚴格的規定,太監是不許擅自出宮的,更何況如此大搖大擺地“坐了大轎,打傘鳴鑼”,去給一個本應視為無足輕重的賈府的重孫媳婦上祭,幾乎是明目張膽地在犯死罪。怎麼解釋?脂批說“戴權”是“大權”之意,我以為“戴權”亦是“代全”的諧音,暗示他這樣作是得到皇帝默許的,“代為矜全”的一種姿態。秦氏之死,與賈元春的得寵,幾乎銜接著發生,而且秦氏死時託夢給鳳姐,預告了此事,我懷疑這當中有重大的政治交易,即皇帝查明瞭賈府匿藏秦氏之事,秦氏不得不死,但因有元春的從中斡旋,因而准予“一死了之”,不僅縱容賈府大辦喪事,也特准大明宮掌宮內相(即大太監)出面“代為矜全”。倘秦氏不過是營繕郎的一個抱養於育嬰堂的棄嬰,何能有此“殊榮”?

9.賈珍到邢、王夫人面前求允鳳姐協理寧國府,說:“嬸子不看侄兒、侄兒媳婦的份兒上,只看死了的份兒上罷!”這話其實很不合乎傳統,但倘若“死了的份兒上”不僅是一個侄孫媳,更非一個出自營繕郎之家的棄嬰,而有著非同小可的背景與血統,那就又不足怪了,因而王夫人“今見賈珍苦苦的說到這步田地”,便終於應允了他。否則,秦可卿的“份兒上”,究竟何所指呢?僅僅指她“死了”這一事實嗎?

10.秦氏出殯時,“鎮國公牛清之孫現襲一等伯牛繼宗,理國公柳彪之孫現襲一等子柳芳,齊國公陳翼之孫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修國公侯曉明之孫世襲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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