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小心!”赤厷抓住他手臂往身邊帶了帶。
長青有些赧然的微笑:“讓龍君見笑了。”
赤厷看楞了一下,隨即有些生硬的別過頭,甕聲甕氣道:“前面就是涇陽了。”
長青斂起精神,深呼吸:“龍君請隨我來。”言畢飛身而下,赤厷連忙跟上。
上古龍神,其暴怒之下,產生的破壞力是驚人的。哪怕怒火的物件只是針對涇陽龍君,但被無辜波及的普羅塵世,卻是傷亡慘重。
是要實地見了,才知道自己當初無意間釀成了多大的罪過。
八百里涇陽,狂風驟雨雷電夾擊之下,一度幾成澤國。如今洪水褪卻,露出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屋舍坍塌,樹木傾頹,莊稼顆粒無收,生靈傷亡流徙。
赤厷心中開始痛悔。長青偷覷他神色,不由心中暗自嘆氣,錢塘君雖兇悍了些,卻不是壞人。但靈長蛇蟲橫遭災禍,這樣的後果又的確因他而起……
隨長青來到蛇族領域,入目的亦是一派災後餘生的慘象,尤其那些未曾修煉沒有法力護身的小蛇們,簡直毫無自保之力。事情過去好些天,屍橫遍野的景象想來已經被收拾了大半,但隨處可見的傷者和行色匆匆護理、照顧病患的蛇族,還是可以猜測出此次對他們的打擊。
見到首領歸來,蛇族們紛紛放下手上事物,上前問候相迎,未及近身,便被同來的赤厷氣勢所震懾,惴惴不安,不敢靠近了。不同於妖族,那人身上散發著紫氣,竟是仙家正宗,相貌雖英俊硬朗,卻生就一副兇相,不是好相與的樣子。
長青將族人們的反應看著眼內,轉頭對錢塘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妖族千百年來難得見到上仙駕臨,誠惶誠恐,龍君莫怪。”
赤厷一擺手,低聲道:“無妨。”
長青謝過他,轉身看向族人,面上猶豫了一瞬,正色道:“這位,便是錢塘龍君。”
一語出,驚四座。
面對苦難的罪魁禍首,蛇族沸騰了。雖不敢直面指責,竊竊私語怒目而視卻是少不了的。長青面色一沉:“怎麼,都啞巴了?”下頭這才不情不願零零碎碎的開始行禮,伴著稀稀拉拉的“見過龍君”的聲音。
赤厷深知原因,默然片刻,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巧的玉瓶遞與長青,低聲道:“這是千年紫芝配了瑤池長生藤煉製的丸藥,拿水化開了分下去,雖不敢說活死人、肉白骨,治傷總是沒問題的。”
長青託著手上的瓶子,只覺有千斤重,鄭重斂衣下拜:“長青謝過龍君!”
涇陽之事,天上毫無動靜,想來天帝也不會因此而責罰錢塘君。換而言之,這些生靈便是白死了,只不過替地府多塞些魂魄。他要真的拍拍袖子不管,誰也拿他沒辦法。可是他非但有悔過之意、隨自己親至涇陽,還贈與瞭如此貴重的藥物。妖族向來卑微,因此,於長青而言,這已是遠超意料之外了。
赤厷不待他拜下便一把托住,觸到他的微涼柔滑的手,忽然像被灼傷似的慌忙鬆開,眼神閃爍,囁嚅道:“我、我去把這片地方整一整。”
長青一愣,只見眼前一道紅光閃過,擘青天而飛去。雲端深處,赤厷現出真身,是一條長千餘尺的巨大赤龍,電目血舌,朱鱗火鬣,千雷萬霆,激繞其身。凡目睹者皆被震懾,紛紛跪倒,更有百姓激動哭喊:“龍王顯靈啦!”
只見赤龍在雲端巨尾橫掃,輕風隨之而起拂過涇陽大地,漸漸將那未竟的洪水殘餘給收幹了,土地也慢慢現出本來的顏色。巨龍仰頭醞釀數息,隨即低頭張口,細雨紛紛而下。興雲佈雨本是龍族與生俱來的本事,但尋常雲雨之與龍涎,卻是有著天差地別。赤厷拼著耗費神力,將混合著龍涎的細雨密密灑遍八百里土地,只過了一兩個時辰,爛根萎靡的莊稼便開始漸漸重新葉尖泛綠,青草嫩芽也小心的從土壤間試探的冒頭。
嚴格意義上說,這有些強扭天地、硬轉陰陽的味道。不過千萬年來錢塘君乾的出格事多的數不清,甚至還曾因和天兵天將起衝突,一怒之下淹了人家五座山。所以,這點子出軌事,赤厷還真沒放在心上。
相比錢塘君的肆意,一路旁觀的長青內心卻湧起巨大波瀾。目不轉瞬的望著那個從天而降的魁梧男子,對方面上有不易察覺的倦色。長青感激莫名,領著心悅誠服的族人們跪倒相應:“謝龍君神助!”
赤厷幾步上前將他挽起,柔聲道:“我答應了你的,自會辦到。”言畢,面上又是一紅,幸虧膚色深,沒被看出來。
這話無論是內容還是語氣都實在有些曖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