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道:“要是讓王爺跟格格知道,恐……”
李玉翎道:“隆總管,我只敢這麼臆測,知道的也只有你跟我,真要讓王爺跟格格自己發現了,那是他們倒黴。”
隆泰笑了,道:“好吧!我聽您的,您去吧!走後門也行,回來時您只管叫門,我叫巡夜的多聽著點兒後門就是了。”
李玉翎走了,隆泰送他出了後門。
不到半個時辰,李玉翎照著隆泰告訴他的路線順刊地找到了八大胡同。這地方,使人一進八大胡同就覺得衚衕裡跟衚衕外的情景大不同。
來往的人不少,耳朵裡聽進的盡是絲竹管絃之聲,有輕歌.有小調,其音靡靡,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黃色之調。
滿眼的五彩燈籠,那朱門一扇扇,送出迎進,忙得很。
李玉翎站在那兒正在觀望,突然……
“李領班!”一個深沉的話聲起自身後。
李玉翎本能地一驚,忙轉身後望,眼前站個人。
他藉著燈光一看,那是個中年人,中等身材,濃眉大眼,兩撇小鬍子,穿一身短褲褂,褲腿搖著,袖口卷著,衣領敞開,右手裡託著一對鐵球,不住的轉著,五個指頭撥弄,骨碌碌作響,歪著腦袋堆著笑,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李玉翎盯著那漢子道:“尊駕是……”
那中年漢子咧嘴一笑道:“怎麼?吃了官糧,做了官.就不認識朋友了!”
李玉翎道:“恕我眼拙。”
那漢子笑道:“您往這兒跑,也不怕傳到姓古的耳朵裡去麼?”
李玉翎心頭一跳道:“原來是……咱們沒見過。”
那漢子道:“不錯,今兒晚上是頭一遭。”
李玉翎道:“閣下是那一位。”
那漢子道:“家師行六。”
李玉翎道:“原來是六先生門下的兄弟,請教。”
“不敢。”那漢子一咧嘴道:“姓鐵,單名一個字,奎。”
李玉翎道:“鐵兄。”
鐵奎道:“別見笑,北京城混字行裡算得上個人物,坐的還是頭一把椅子。”
李玉翎一抱拳道:“失敬了。”
“行了,兄弟。”鐵奎一笑走了過來:“別損我了。”
熱情而豪邁地一巴掌拍在李玉翎肩頭上:“接大師兄傳令說你要來,我手下那些小弟兄也看著你進了城,可就沒跟你搭腔,正怕你一進去就不出來了,大師兄交待,要我聽候差遣,兄弟就算報到了。”
讓人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可不是?他那隻手就帶著熱流,剎時間遍入全身。
李玉翎道:“我怎麼敢當。”
“算了,兄弟。”鐵奎道:“一家人還客氣個什麼勁兒,就算不是一個門裡的,憑兄弟你乾的這事兒,水裡火裡我也要先跑上一趟。”
頓了頓道:“閒話少說,言歸正傳,你怎麼一出來就往這兒跑。”
李玉翎道:“我有事兒。”
鐵奎道:“你有什麼事兒?”
李玉翎道:“我找個人。”
鐵奎道:“找個人,誰?”
李玉翎道:“七貝子府的總管吳德明。”
鐵奎道:“吳單瞪?”
李玉翎道:“鐵兄認識?”
鐵奎如果連吳單瞪也不認識,怎能稱得上混字號中的大爺。
鐵奎笑道:“不敢說認識,人家貴為七貝子府的總管,我老鐵只不過是‘北京城’的一個混混兒,那來那麼大造化,只能說我知道這個人,‘北京城’裡的人,我很少有不知道的。”
李玉翎道:“鐵兄可知道今兒晚上那兒能找到他麼?”
鐵奎未答反問:“據我所知,吳單瞪這個人不怎麼樣,兄弟你找他幹什麼?”
“我有點私事。”
接著,他把事情全告訴了鐵奎。
聽畢,鐵奎一咧嘴叫了起來:“好啊,今兒見這個就害這個,明兒見那個就害那個,害來害去竟害到我兄弟頭上來了,我得好好兒整整他,走,兄弟,咱們找他去。”邁步往裡走去。
走沒多遠,兩個人停在兩扇朱門門口,一塊橫匾,兩盞大燈籠,上面各寫斗大的三個字兒:“迎春院。”
在那“迎春院”門口,抱著胳膊站著幾個人,年紀不等,有二十多的,也有三十多的,一個個混家手人物打扮,個頭兒都很壯。
鐵奎一到“迎春院”門口,那幾個漢子馬上快步迎了上來,一個個躬身哈腰,恭謹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