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咱們江湖人有幾個成家的,又有幾個能成家,敢成家的,我就是讓這江湖兩字耽誤了,至今仍是光溜溜的一個人兒,年輕的時候沒落著一個人,到了這把年紀就更別想了,你說,老弟,誰願意嫁給我這個出身江湖,無恆產,沒積蓄,只會打殺的糟老頭子!”
李玉翎笑了,表面笑,心裡就覺得更不對了。
井檜既然沒家眷,沒避諱,一個人住在這後院裡,為什麼還把這後院列為禁地,不許任何人輕進?
李玉翎一時想不出,猜不透原因何在,但卻知道這必有原因,而且怕還是不尋常的原因。
他想弄個清楚,非弄個清楚不可。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說道:“我還以為館主有家眷呢!”
井檜笑道:“我那來的家眷,除非你遇見合適的給我撮合撮合,說句不好聽的,老弟你也別見笑,我是飢不擇食,連寡婦我都要,其實,像我又那敢講究,那敢挑剔,年輕的姑娘,黃花大閨女,那是寡婦死了兒子,這輩子沒指望了。”
李玉翎道:“館主客氣!”
“客氣!”井檜道:“老弟明知道這是如假包換,不折不扣的實話……”
說話間已到了那間上房門口,只聽他提著嗓子喊了一聲:“樂逵呀!李老弟來看你來了!”
那間上房裡迎出了樂逵,李玉翎看得清楚,他是人影橫閃,從上房左邊那一小間裡出來的,按說,井檜跟李玉翎一路談笑著往裡走,嗓門更是不小,他早該聽見了,為什麼不叫不出來!
這,李玉翎又在心裡打了個疑問。
樂逵,仍是那身打扮,臉色也沒什麼改變,只是一條右胳膊用條寬布條吊在脖子上,胳膊上包紮得寬寬一層,幾乎比他那條左胳膊粗了一倍。
他一見李玉翎便瞪了眼:“聽說宮裡來了人,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老弟你……”
有點勉強,也有點虛假。
這李玉翎看得出來。
把李玉翎迎進了上房屋裡,一陣必經的寒喧跟問話之後,李玉翎話轉上了正題,望著樂逵那條胳膊道:“看來樂兄這條胳膊傷得不輕。”
“可不是麼!”樂逵道:“我這輩子是別想再用它了,他孃的,終日打雁沒想到這回讓雁啄了眼珠子去,好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要不是他們人多,我……”
一搖頭道:“算了,不說了,捱揍了,胳膊也廢了,一句話,要不是我見機早,不吃眼前虧跑得快,怕連命都沒了,今兒個老弟你來,我就沒法子陪你了。”
李玉翎道:“樂兄放心,這筆帳包在我身上,我負責替樂兄要回來就是,樂兄這條胳膊是誰廢的,我讓他連本帶利一起還樂逵道:“也只有全仗你老弟了!”
李玉翎道:“我沒想到他們竟這麼大膽,吃了虧還沒完沒了。”
樂逵道:“膽大,怎麼不,他們還這麼說呢!叫那姓李的留神點兒,遲早非剝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老弟,你聽聽,昨兒個你要聽我的,當時把他們全殺倒在那兒,不就什麼事也沒了……”
李玉翎道:“是我不好,我沒想到他們會……我認為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他們也就知難而退了,誰知讓樂兄遭了池魚之災,樂兄放心就是,這件事因我而起,說什麼……”
樂逵道:“老弟可別誤會我的意思,老弟要這麼說那也是見外,什麼叫這件事因你而起,這件事是公事,咱們都是吃公家飯的,誰也脫不了關係,真要說起來,我該怪館主,誰叫他下手令要老弟你去殺秦天祥,要是不殺秦天祥不就沒這件事兒了麼!只是我能怪館主麼?我剛才說過,這是公事,像秦天祥這班叛逆,這班萎民遲早也非剷除不可,再說咱們都是江湖上混過的,江湖生涯刀口砥血,只斷一條胳臂又算得了什麼?”
李玉翎道:“話雖這麼說,到底殺秦天祥的是我而不是樂兄這句話樂逵似乎不愛聽,他剛要再說,李玉翎已然有意不讓他張口,也不願多羅嗦地問道:“樂兄,當時是怎麼個情形。”
樂逵道:“昨兒個我不是一個人回來了麼,憑良心說我也沒想到他們還敢在‘承德城’裡耽,那知道我剛拐迸鼓樓大街便被他們截住了,儘管我落了單,鼓樓大街是‘承德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來往的人有多少,他們究竟有點顧忌,還不敢在大街上公然拔刀子鬧事情的。
就那小子,秦天祥的那個侄子,他邀我到南城根去談談去,也是我好強好勝,一時沒多考慮,我不但點了頭,而且還走在前頭。
到了南城根兒他們一句話沒說就動上了手,一小四大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