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要大局為重,發洩過後,福康安第二天還是臭著一張臉上街了,果然看見柳三娘在街上花枝招展地亂晃,福康安一點都沒有被桃花運顧及的幸運感,反而覺得自己是犯了小人了,但為了大清為了皇上,他不得不上去臭著臉跟柳三娘打了聲招呼,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看得躲在一旁的福隆安扼腕,這就算是和顏悅色了,這就算是勾搭了,天下哪有這樣的傻子,起碼也得給人一個笑容不是。福隆安頓時灰了心,覺得此路不通,他家弟弟除了在他老婆和他老丈人面前是從來不會折腰的。算了算了,畢竟是親兄弟,也不逼他了,回去好好地再去折騰折騰那幾個抓住的人,沒準還有點希望。如此一想福隆安也沒興趣繼續看下去了,何況當事人都已經走遠了,他待著頂什麼事啊。
事實證明福隆安錯了,天下真有這樣的傻子。柳三娘怔怔地看著福康安的背影,流下了幸福的淚水。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真的找到機會跟她對話了,她覺得她死而無憾了。於是柳三娘更加發了瘋,一天到晚都在濟南城的大街小巷流連,就為了等到心中的情人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帶她遠走高飛,她連包袱都打點好了。
可是柳三娘雖然是傻子,但她爹柳老實不傻啊,他先前因為紅花會的大事沒顧得上自己女兒,如今紅花會轉入地下,有一段時間不會活躍了,柳老實就想起自己女兒來,也搬到了別院,準備好好照看下女兒。順便他也想起來自家女兒已經年過二十了,總不能咬不動豆腐才嫁人吧,再不嫁就真嫁不出去了。他在刀口上生活也就罷了,總希望女兒平平安安的,以前沒辦法帶著她,現在還是在當地給她找個好婆家,他也就放心了。
於是柳老實一住進別院,就找了好幾個媒婆,開始張羅起柳三孃的婚事。也不得不說柳三娘真被他爹給耽誤了,像晴兒蘭 這等好的都因為年紀大了把太后皇后急得條件也不敢開太高了,何況是柳三娘這麼一個無才無貌的女子呢,那些媒婆招來的都不是什麼好物件,不是填房就是對方不正經,氣得柳老實全轟出去,自個為耽誤女兒唉聲嘆氣。但柳三孃的表現又讓他疑惑上了,照理說這事柳三娘也都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不僅不生氣不難受,反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門,回來以後不是傻笑就是發呆,柳老實心一沉,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
他遲疑了幾天都沒好開口,畢竟女兒大了,他一個大男人不好細問,結果在一天看到柳三娘打點得非常細緻的包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了,這種種跡象表明他女兒是準備跟人私奔去了,這還了得!
於是在柳三娘遠遠地看了福康安一眼心滿意足回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柳老實的面沉如水,以及厲聲逼供。
柳三娘又不是堅定不移的革命先驅者,再說了,她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的大喜事,當即就羞紅了臉將自己與福康安那些不得不說的事跟柳老實甜蜜地訴說了一遍,什麼回疆初遇啊,什麼京城相會啊,什麼山東再遇啊,什麼生死相隨啊,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當然至於福康安已經有老婆這件事被她選擇性地忽略了。要是嫣然在此聽到恐怕就要笑死了,她這個正房夫人跟福康安都沒這麼纏綿悱惻呢。
柳三娘說得這麼情意綿綿,又是自己的女兒,柳老實當然就信了。情人眼裡出西施,親爹眼裡也出西施。柳老實根本不懷疑自己這個連屠夫都嫌棄的女兒會不會被京城的貴公子看上的可能性,反而大怒,恨極了福康安這個韃子皇帝的走狗拐騙自己的女兒,便大聲喝道:“你死了這條心吧,那是不可能的!”他為反清復明的事業貢獻了一生,絕不會臨了臨了讓女兒被韃子給騙去。
“爹!”柳三娘聞言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眼淚爭先恐後地落了下來,她不敢相信一向和藹可親開明爽朗的爹爹會反對如此美好的感情,“撲通”一聲跪倒在柳老實面前,不住地磕頭,“爹,你就成全了我們吧,我非他不嫁。我們的感情是那麼美好,為什麼要用世俗的眼光也苛待我們,我們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小小的角落安靜地相愛罷了。”說完又是一陣瘋狂地磕頭,眼淚是流得幾乎要有一缸了。
柳老實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踉蹌幾下攤到在椅子上翻著白眼,他以前看蒙丹這般只覺得又鄙夷了好笑,順便還嘲笑一下人家的父母教子無方,如今輪到自己他才知道是如此的心痛,他整個人一下子感覺蒼老了好幾歲,但跪在地上是他唯一的女兒,他娘子死的時候還拉著他的手殷殷託付的女兒,不由放低了語調,柔聲勸道:“三娘,不是爹要阻止你們,只是你們的身份不同,是沒有機會在一起的,還不如忘了吧。”心裡卻下定決心,待到勸下女兒,就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那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