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東西好吃,味道又不怪。
我母親把從她父母、叔嬸、姑姑姑父那兒聽來的食品特產,一五一十告訴了他們。這當中她發現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瞅著她,覺得她很好玩似的。她看見男子面前擺了一本簿子,半寸厚,是手工用針線釘成的。
他們按照我母親的推薦點了菜,請我母親一塊兒吃。我母親想,跟著他們不花飯錢,說不定住店錢也能省掉。我對我母親的直覺十分佩服,她和任何人接觸,頭五分鐘就能確定此人將給她多大益處或害處。她立即確定這四位外省人不會給她太大害處。一邊吃著飯,我母親聽他們談著她不懂的事:文明戲、劇本、角色。她在席間也弄清了幾個人的姓名。穿黑白細格旗袍的女子姓魏,戴眼鏡的男子姓劉。魏小姐不時講到的事就是“刻鋼板”。她很快弄清,所謂“刻鋼板”就是寫字。
我母親突然說:我會刻鋼板。
四個人一塊兒扭過臉:一小時不到,他們忘了她的存在。
劉先生說:你刻過?
嗯。
魏小姐指著劉先生說:當心,他很會剝削人的!
劉先生不搭理她,拿出一枝筆,對我母親說:來,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我母親從來沒見過這種筆,帶一個帽子;旋下帽子,筆尖上居然沒有毛。但她一點兒也不露她的孤陋寡聞,不去接筆,對那劉先生說:你先寫幾個字,我照著你的字寫。這樣一來,我母親馬上看見這杆筆的全部功能:墨原來是裝在筆肚裡,它自己溢向筆尖,落到紙上。她心裡冷冷一笑,原來外面的一切反比家裡容易,城裡人的事由竟比鄉下好混。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