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發現,我一直站在他家玄關處,於是脫掉了鞋子,輕輕地走了進來。可接著,並沒如我所想像的那樣,陶樣給我講述他的故事,告訴我他如何成這樣。
但不一會兒,我立刻推消掉了這想法。莫慕休,你是他誰呢?
在這所大房子裡,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得好像隔離了外面所有喧囂的世界,就這樣恍若兩世的隔離開來了。
於是,我尷尬地站在中廳,坐也不好,站也不好,真的是坐立難行。
“你一定想知道為什麼我傢什麼都沒有吧?”
聽見陶樣那麼一說,我立刻向前邁了一步,“真的?”話一出口,我就發現這太冒昧了,萬一是他的傷口呢?莫慕休你真的太可惡了。
“哈哈。”陶樣將雙手枕在腦下,無力一笑。
那個笑讓我聽起來,是那麼落寞。
“陶木崎就是我老爸,被女人甩後,喝醉了酒,被別人一車撞倒西天了,房子裡值點錢的東西,都被那個女人拿走了,不過還好,那女人有點良心,房子給了我。哈哈哈。”
又是那樣的笑。我看不見陶樣的表情,不知他是否真和他的語氣一樣,如此不管不顧。
我蹲坐在地上靜靜望著他。他吹起口哨,是JAY的《世界末日》。看著他的樣子,心裡竟是一陣沒來由的心痛。陶樣,你裝作如此堅定,泰然自若,其實你的每一天都和世界末日一樣痛苦吧?
我沉重地低下頭。原來,他也和我一樣,不,我比他來得更幸福一些,我至少還有奶奶。
“這樣多好,一個人生活,多自由!”他立起身,盤腿而坐。
“你一定也很難過吧?”我問。
時間就在那一瞬間定格了一會兒,陶樣緩緩抬起頭,他看著我的眼睛,沒有任何色彩,就像一個掏空靈魂的傀儡。
“我一直都很樂觀哦,陶木崎本來命就不好,我回家那年,醫生就說了,他得的是肺癌,又活了三年,已經很了不得了,死不死都是早晚的問題。”他又無畏一笑。
但笑得更牽強。
我向前爬去,說:“陶樣,你一直很寂寞吧?”
他忽然愣了愣,眼神裡充斥著不安的混亂,像一個玻璃的雕塑藝術品,脆弱得要命,輕輕一碰,就會支離破碎。
我從沒有看過陶樣如此的無助,一個如此需要安慰的孩子。
可他,皎潔一笑,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不啊,現在不寂寞了,因為找到了那個淘氣的慕慕了!”
如果是在知道他的故事之前,或許我會生氣的反擊一下。可現在,我怎麼看來,他都是一個比我更受傷的孩子。現在不寂寞了,那麼從前的陶樣又是何等的憂傷?
我和他一直對峙著。
外面明明是夏天,三十九度的高溫,可這間緊閉的房子裡,我卻感到一股寒冷刺骨的痛,纏繞在身上。
——陶樣,你很悲傷嗎?
“莫慕休。”他輕輕念著我的名字。
“嗯。”似乎所有的字眼從他嘴裡出來都是一種濛濛的短暫頹然。
“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走過來,在我的面前蹲下,輕輕揉捏我的頭髮。
幾乎沒有片刻,我脫口而出說了“嗯”。我無法拒絕,不僅因為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很想念他,更是因為,我不願看到他的寂寞。
陶樣突然把我擁入懷中,他那好聽的聲音,在我的上方響起:“傻丫頭,真有同情心。”他認為我在同情他麼?不管了,只要他不寂寞就好。我也抱住他,很輕很輕的擁抱。
“你去我房間拿件衣服換掉,我帶你出去玩。”他鬆開我低喃道。
“好。”我起身走進他剛才進過的房間。
“吱。”門門被我輕輕開啟。
我摸索燈的開關,等我終於摸到時,按開。
這裡的牆是灰色的。好孤獨的顏色。我走到中間,看到房間的角落裡,有兩堆衣服,一堆整整齊齊疊放,一對亂放擠壓。我從那堆整的衣服中拿出一件短袖。
該整理一下了。這樣想著,我關掉燈,關上了房門。
待我從陶樣的房間拿了衣服出來,陶樣沒有感覺到,他站在陽臺上。
隔著玻璃,我也只能看到他的側面。明明只隔了一扇玻璃,明明我就站在他身後。
可是,陶樣。我怎麼覺得,
我們隔了十萬八千里那麼遠。
你的愛,補不及那成傷的缺口(1)
放學後的市優,安靜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