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來。
但見綠凝這般風情,那紅藥便在心中暗暗地嘆息。這般水做的人兒,偏要在侯爺府這深院宅內受委屈,家裡人如何捨得?也難怪會日日啼哭,想要尋短了。
這樣想著,紅藥便俯身下拜,道:“奴婢紅藥,見過夫人。”
紅藥?
綠凝微微地愣了愣。
這少女,倒是第一回見到。雖然自稱是奴婢,但看她的舉止神態,既端莊又大方,又不卑不亢,自當不是普通的下人。況且看這身穿著打扮,與平素裡的那些穿著粉衣綠裙的普通丫頭們又有不同。許是,哪個長輩房裡的大丫頭罷?
心裡雖然暗暗思量,綠凝的臉上卻依舊只是淡淡地,輕輕點了點頭。
“夫人,奴婢乃是奉老太君的命來的,”紅藥笑著說道,“老太君說今兒天熱得人好生沒意思,要在今兒晚上冼蓮湖設宴吃酒,邀您來湊個熱鬧呢。”
“哦,”綠凝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是那老太君房裡的丫頭,怪不得說話如此乾淨利落,聽上去了中聽些。便點了點頭,唇角微揚,道,“多謝老太君惦記著,請回稟老太君,晚上,容顏一定會赴宴。”
說著,又輕輕遞與了一個眼色給嫣翠。
嫣翠會意,急忙從桌子上拎了盒點心,笑著走出屋去。
“紅藥姐姐,這大熱的天兒真是辛苦你了,這點心乃是剛出籠的玫瑰花兒蒸糕,拎回去嚐個鮮。”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呢。”紅藥心下一驚,急忙推辭。平素裡若要是送個東西,下人們都不願往這“陶然軒”裡來。都道這容夫人是個最不懂得人情事故的,連口茶水都從不給喝,而今,卻似是與平時不太一樣了。但見那眼角眉梢的神情,莫名帶了股說不出的高貴氣息,舉止言談也都伶俐灑脫了些,忒地……令人奇怪。
“我說紅藥姐姐,你可甭客氣。我們夫人喜歡熱鬧著呢,空了,常來玩玩。”水珠兒也趴在窗臺邊兒上笑著對紅藥說。
紅藥聽了,便更加的不好推辭,只聞著那食盒裡的玫瑰花兒香氣陣陣傳出來,心裡便也歡喜。半推半就地,便收下了,又將綠凝謝了又謝,方才去了。
“夫人,可給您道喜了。”進了屋,嫣翠喜不自禁地對綠凝說道。
“糊塗!”綠凝立刻羞紅了臉,啐道,“哪裡來的喜來?“不過,夫人與侯爺伉儷情深,有喜事,豈不是遲早的?”
“死丫頭,看我不收拾你。”綠凝的臉愈發的紅了,便揚起書擲向嫣翠。
這邊水珠兒急忙奔過去,笑著扶了綠凝的胳膊,笑道,“好夫人,您就饒了她罷。我們兩個,還不是看到您與侯爺好了,我們都跟著受待見?為您高興呢。”
“就是,您看,連老太君房裡的大丫頭都親自來請呢。”嫣翠也笑道,“夫人,我們真心實意的為您高興。”
兩個小丫頭的笑臉近在眼前,紅撲撲的帶著喜悅的笑容,那兩雙眼睛裡真誠的開心與關懷毫無掩飾地流露出來,竟令綠凝心頭微微的一顫。
人總是喜歡比較,而今所見之人,所遇之事,總是會讓綠凝想到“碧雲宮”裡的人與事。想著那些冷漠的目光,想著那些帶著異樣神情的臉,想著那些誠惶誠恐,對自己恨到極點的人,綠凝的心裡至今仍忍不住泛起陣陣的涼意。而眼下的兩個小丫頭,論姿色,均不及京城裡的那些宮女們,論牙尖嘴利,自也是不如的。只是,她們那淳樸的惦念之情,那樣流露出的自然關切,都讓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真情的綠凝感動莫名。
連鼻子,也微酸起來。
“兩個不經事的丫頭,”綠凝鼻子雖然微酸,臉上卻祥裝慍怒,嗔道,“我是你們主子,哪裡會讓你們受委屈?只要有主子在,看哪個敢待見你們!”
一語既出,讓嫣翠與水珠兒都微微愣了愣。兩個人都怔怔地看著綠凝,看了半晌,連眼睛都慢慢溼潤起來。
“看看什麼時辰了,我這會子倒有些餓了,”綠凝清了清嗓子,笑道,“那玫瑰花兒蒸糕可還有些?”
“有的,”嫣翠立刻吸了吸鼻子,轉身去拿桌上的食盒,“我還給夫人您留了好幾塊兒呢。”
“我去為端茶。”水珠兒也立刻別過頭走向門口。
“端什麼茶,可有我的份?”門外響起一個調皮的聲音,讓剛走到門口的水珠兒唬了一跳,挑起門簾,便見一個青衣的小廝,笑嘻嘻地站在門外。
“茗香?”水珠兒詫異道,臉卻不由自主地紅了紅,“你怎麼在這兒?”
“我當然是奉我家主子的命來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