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肅嘆了一聲道:“那說的也是。”
鄧肅走了以後,陳正匯望著他的背影道:“志宏也是支援二將軍的。”
楊應麒道:“你怎麼這般說話?二將軍與我最契,支援二將軍,便是支援我!”
陳正匯道:“以前是,現在可能也是。只是大將軍出事以後,漢部的未來便出現了另外一個可能。”
楊應麒並未問他是什麼可能,陳正匯卻直接揭開了答案:“二將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但他現在的地位、能力和威望都太過特殊一一因為他如果接掌兵權,就會成為一個能完全替代大將軍的人。如果漢部出現了一個可以代替大將軍的人,那大將軍的生死安危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一一甚至可以放棄了。所以……七將軍你也是擔心的,是麼?”
楊應麒沉吟道:“我相信二哥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這和個人的道德無關。”陳正匯道:“有很多事情,都是時勢逼出來的。”
楊應麒揮手道:“別對還沒生的事情想太多!趕緊做事吧!不管最後是不是起用二哥,我們都得先把兵馬準備好!我可不知道宗望是否會忽然改變主意,繞開遼口南下!”
第一八五章 變(下)
漢部水師望見,以幾艘小江船擋在前面,橫地裡擺開下舵。上流衝下來的火船撞上這些江船糾纏在一起,在江心打起了螺旋一齊燒了起來,把一片江面燒成一片火海。緊跟在火船後面的金軍船隻慌忙停住,眼睜睜看著那些開路的船隻在江面燃燒。
約莫燒了半個多時辰,火勢漸熄,漢部水師出動車船逆流而上,先用鐵鉤撥開火船,然後挺進衝撞還沒撤上岸的女真船隻。北國人習馬不習船,水上哪裡是漢部水師的對手?所以水面上的戰況完全是一邊倒。撻懶大怒,在岸上指揮弓箭手射擊車船,但他手下缺乏床弩一類高強度的遠端武器,單憑手挽臂哪裡能對漢部水師造成大傷害?這一仗下來撻懶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船隻全軍覆沒,能乘船的兵員也損折殆盡,從此女真人再不敢在水面上和漢部一爭雌雄,而對遼口西門的覬覦也完全停止了。
撻懶這邊失利,宗望宗翰那邊也不好受,這幾日下來強攻、夜襲、迂迴、炮擊全試過了,卻沒能對遼口造成根本性的傷害。宗翰有心驅百姓作前鋒攻城,但遼口周圍屬於漢部管轄的村民都己撤入城中,辰州東南的村落無人可抓。宗翰便想在東京道抓漢民村落裡的百姓作為前驅,嚇得劉彥宗、耶律餘睹等慌忙勸諫。宗翰也知道金軍若真這麼做非把境內的非女真民眾得罪光不可,因此只好作罷。
宗望眼見遼口難下,有心改變進攻策略,先分兵五千命向南推進,要再試試南邊的防守究竟硬到什麼程度。這時通往津門的大道早被犁斷,以往的平坦遁途如今全變成坑坑窪窪的溝壑,馬匹難以前進。宗弼驅遣東京道民夫挑泥土沙礫一里一里地要把那片坑坑窪窪的地面填平,但他這邊填了一里,那邊漢部的農夫便多挖一里,要想棄馬以步兵南下,又擔心溝壑中埋伏著弓弩手,再加上漢部步兵的襲擾,宗弼兵力又不佔優勢,南推的進度也就很緩慢。
這日戰火稍歇,劉彥宗又來到那座破落村莊的祠堂與楊樸相見。這次見面楊樸顯得比上回鎮定多了,而劉彥宗的態度也不如上次霸道,不過雙方仍然不願作出過多的讓步。楊樸表示漢部願意繼續承認大金的宗主地位,但前提是女真退兵並送回折彥衝;劉彥宗卻一定要漢部出城會師並拆撤遼口城防,至於折彥衝一事則隻字不提。兩人論了半夜,仍無結果。
當晚宗望動夜襲未果,反而折損了三百多人,第二日戰事又起,宗望看著前線不斷倒下的傷兵心中急,知道再這麼打下去,他的主力軍馬如果損折過三分之一,那二房在大金朝廷的地位勢必動搖。
宗幹在會寧知道情況後更是急得跳腳,連秘信要宗望驅趕其它部族、派系的兵馬在前開路,不要讓二房的力量受損過重,但其它部族、派系的領又不是傻子,如果二房不出力,他們哪肯奮勇攻城?這些天宗望其實己把女真主力蕺在漢民步兵後面,但在軍中影響甚大的宗翰和撻懶他畢竟指揮不動!宗幹無法,又催促吳乞買趕緊徵黃龍府、上京道兵馬以為增援。吳乞買對這件事情早有準備,他原來也知道要打下遼口城不容易,卻沒想到這個城池硬成這個樣子!但在黃龍府預備好了的大軍他卻遲遲不肯動,其中原因酎人深思。
金國方面內外交困,漢部這邊也不好過。楊應麒在津門拿著一疊疊的帳單難受得要命。漢部歷年的儲蓄頗為豐厚,眼前這個戰局他還能支撐下去,但能支撐多久呢?為了應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