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彥衝問:“驅?”
“不錯,驅。”任得敬道:“陛下,龍也;親軍將士,虎也。龍使虎,虎驅狼。”
折彥衝問:“狼在哪裡?”
任得敬道:“漠北到處都是狼,只看陛下如何用而已。”
折彥衝沉吟道:“漠北諸部,願意歸附的大多已經歸附了,現在跟我們作對的,大多是不願意歸附的。我有意和他們和解,可他們卻對我們深有成見。”
“陛下聖明。”任得敬道:“不過末將最近卻從一些牧民口中聽到了一個傳說。”
折彥衝問:“什麼傳說?”
任得敬道:“是一長長的牧歌所傳唱的傳說,大意是說有一個從西邊來的聖僧預言,將有一個從南方來的英雄,奉上天的旨意要來結束草原的混亂,用鐵與火焚滅攔路者,用裝滿糧食與珠寶的口袋幫草原上每一個部族度過寒冬。陛下,這牧歌,分明與陛下徵北之意、楊相賑北之略相近啊!想必是上天降下一個聖人來,要助陛下成就大業!”
折彥衝聽得出神良久,問:“這怪力亂神之事,我從來不信!我看這個什麼聖僧未必有神蹟,卻有野心。”
任得敬忙道:“那番僧有神蹟也罷,無神蹟也罷,但他既然能預先在草原上散播這等言語,又能取信於草原諸族,想必這番僧不但極有眼光,看好我們大漢的前程,又深悉草原諸族之性,所以才能順其心而逞其志。”
折彥衝嘿了一聲問:“知道這個僧人的來歷麼?”
“末將打聽過。”任得敬道:“他貌似是從西南來,最近一年一直隨阻卜部活動。聽說阻卜部諸族族長都非常信奉他,願舉全族財物供養他,但他卻不取一金一銀,一珠一線,每日只取溫飽之量便足。又竭盡全力,為人驅鬼治病,所以深得牧民之心,被諸部奉為神僧活佛。”
折彥衝又問:“打聽到這個神僧的名號了麼?”
任得敬道:“據牧民傳誦,似乎叫瑣南扎普,據說他還有個弟子,叫列思八達——這個名字可有些奇怪了。”
折彥衝問:“有什麼奇怪?”
任得敬道:“末將當年還在夏邊時,曾認得一個叫列思八達的年輕喇嘛,當年交接的時候,他大概是三十上下。此人曾隨商人周遊各地,甚至到過遼南,見聞廣博,到我駐地時也曾來拜見我,我見他言語不凡,所以記在心裡。當時末將尚未歸漢,所以還向他打聽了一些遼南的訊息。只是不知那個列思八達和這個列思八達有無關係。”
折彥衝微微一笑道:“有關係也好,無關係也好。這位神僧既能未卜先知,想必是有道行的,我想見他一見。”
任得敬忙道:“那末將這便去尋訪安排。”
折彥衝看了他兩眼,命他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諸將之中,能打仗的不少,能看到戰場之外有利於戰局者的卻是屈指可數。眼下留在我身邊的更只有你一人了。現在你雖然只是個郎將,但你年紀還輕,好好做事,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任得敬跪下大聲道:“末將何等人,得陛下如此期許,今後縱然肝腦塗地,也要報效陛下知遇之恩!”( )
第三二一章 當世活佛(上)
阻卜諸部是遊牧於漠南北部、漠北南部的一大部落,這個大部落東西活動範圍達二三千里,在遼、金時代均十分活躍,遼國在漠北的安寧與否,與阻卜部是否叛變都有很大的關係。
眼下遼西避、金殘喘、漢方興,阻卜部的阿剌都馬黑趁機自稱阻卜大王,收羅了歷年逃入阻卜部的契丹、奚人,先組成一支接近萬人的輕騎兵,然後討伐阻卜部內不服其統治者,得到了大部分阻卜部落的支援。不過,阿剌都馬黑的興起為時尚短,這一點他本人也有自知之明,而他的野心也止於成為一個區域霸主而已。蕭鐵奴北上的時候,他曾想過阻擊他,也曾想過附隨他,族中長老也分為兩派意見,爭議不休。這時一個長老對他說:“大王,我們阻卜部才來了一位活佛,是一個有大智慧大神通的神人,你為何不請教一下他?”
阿剌都馬黑聞言大喜,忙派人去請活佛,但轉念一想,覺得應該自己親自去求見才是。原來一年前阻卜部部內流傳疫病,得病者多達千人,連阿剌都馬黑的妻子和幾個兒子也都命在旦夕,阿剌都馬黑痛不欲生,請了巫祭作法祭天都無濟於事,後來因聽說西方來了一位叫瑣南扎普的活佛,便派人去請。瑣南扎普應邀而來,只由他的徒弟出手,就治好了阿剌都馬黑一家的病患,又施法治好了大部分患病的族人——瑣南扎普師徒得以確立在大漠南北的威望,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