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雋男子再過去就是作畫之人,卻見他雖經風霜,仍存福態。劉豫見到這兩個人,嚇得噗的跪了下去,口呼二聖,這作畫者與旁邊那中年,自然便是楊應麒的“岳父和大舅”——趙佶趙桓父子了。
劉豫這一開口,屋內寧靜的氣氛便壞了,陳過庭等怒目而視,劉豫亦自覺唐突,頓請罪。
趙佶本不理他,但抬頭見到楊應麒,趕緊放下筆迎了出來道:“賢婿,你來了,怎麼不讓人通傳一聲!”
楊應麒道:“聽說岳父正享丹青之樂,本想悄悄進來,偷學一二,不想卻擾了岳父的興致。”
趙佶呵呵一笑,這幾年他得楊應麒庇護,但凡與國政有關者皆攔在門外,閒來無事,只與眾儒生探討些義理,與眾文士論說些詩文,或吟詩,或作畫,雖無皇帝之尊,倒也還保佑富家翁的清雅生活。尤其難得的是楊應麒將歷年漢政府所得的字畫金石都搬到他府上請他品鑑,作序作錄,更是一項值得消磨時間的大樂事。不過楊應麒太忙,一年也沒能見到幾次,這時忽然見他來到,便拉了手說長說短,又是熱情,又是親暱。他們翁婿郎舅坐著說話,劉豫跪在地上,哪敢插口半句?
三人說了好久,趙佶忽然記起來什麼,指著劉豫問:“這位有些臉熟,卻不知是何人?”
楊應麒道:“是九舅派來給岳父請安的家人,叫劉豫。”
趙佶哦了一聲道:“劉豫,劉豫……可是元符年間進士?”
劉豫頓道:“蒙太上惦記,劉豫正是元符中登進士。政和間為侍御史,尋為兩浙察訪,宣和間判國子監,除河北提刑。今上因眷顧劉豫是曾追隨二聖之老臣子,特許入朝參贊。”
趙佶又哦了一聲,也不理會他自報履歷,只是問:“九郎在江南,過得還好嗎?”
劉豫看了楊應麒一眼,不敢說國事,只是道:“官家在江南都好,就是日夜思念父兄,時顯憔悴。”
趙佶尚未答話,楊應麒嘆息道:“難得九舅如此孝順。”對趙佶趙桓道:“岳父,大舅,要不二位便往江南一遊,以慰九舅思念之情,如何?”
劉豫沒想到楊應麒會說出這話來,嚇得不知該如何反應,陳過庭等一時間也都屏住了呼吸,趙佶和兒子對望一眼,總算他把持得住,搖頭嘆息道:“我老了,你大舅這幾年又在北狩時落下了病根。從塘沽到江南萬里迢迢,越河過江,只怕到了建康,九郎見到的便是我們的屍骨了。去不得,去不得。”
楊應麒道:“若建康太遠,不如便去山東,然後讓九舅來朝見。如何?”
劉豫大驚失色,更不知該如何是好,趙佶又和趙桓對望一眼,遲疑道:“只是聽說最近胡人不太安分,四方多事。咱們家的這點小事,還是要放在天下大事的後面。這事……我看等陛下回來再說吧。”他口中的陛下,自然是折彥衝。
楊應麒笑道:“這點小事,我決斷得了,最多請示一下大嫂,大哥不會見怪的。”
趙佶頷道:“若是這樣,便請賢婿把握分寸。”
楊應麒道:“既如此,那我便和大嫂商量一下,看事情行得行不得。”這才指著趙佶正在作的畫,請教了一些丹青之道,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帶著劉豫告辭出去了。
楊應麒出去後趙橘兒便從後堂轉出來,胡安國、陳過庭等慌忙給公主請禮,趙佶見到她,臉上訝異道:“橘兒,怎麼你也來了。若早來一刻,便見到賢婿了。”
趙橘兒道:“我好些天沒過來了,今天天色不錯,便帶了孩子來見見爹爹。七郎來過麼?”
趙佶見到趙橘兒懷中的孩子,忙抱過來,弄兒為樂,也不管其他事情了。趙桓在一邊道:“七郎方才帶了九弟的家人來,那家人說九弟思念我們。七郎便說要不讓我們回江南一趟。”
趙橘兒驚道:“江南那麼遠,爹爹年紀也不小了,哪裡經得起這等折騰!”
趙桓道:“爹爹也是這麼說,所以七郎又出了個主意,說到山東去,讓九弟來相見。”
趙橘兒道:“那也是個好主意,不過聽說九哥在江南很忙,我們去山東容易,但讓九哥北上,卻還得看他能不能抽得開身。”
趙桓一聽點頭道:“妹妹說的是。”
趙橘兒又道:“我看這樣吧,我寫一封信,問問九哥的意思,若他抽得開身,便約個時間,我們一家人聚聚。若他抽不開身,那這事便先押後。”
趙佶笑道:“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了。”又道:“前些天聽說張擇端也到了塘沽,要繪這塘沽勝景,可是真的?”
趙橘兒道:“是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