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去病問:“這是為何?”
蕭鐵奴笑道:“咱們的兵力雖然比他們少些,可是人人目的明確,老五一死我們就更沒有退路了。老三手頭的兵力雖然多些,但是個個心存狐疑。老三用一群狐疑之眾來鬥我這有進無退之師,怎麼可能贏?”
當初楊開遠聽說雲中易幟就覺得阿魯蠻要糟,當晚他覺也不睡了,將大軍交給王宣命他逐次南下,自己卻率領三千輕騎直奔京師,到達以後卻不進城,只是命副將入城請命。諸將不解,楊開遠嘆道:“我本該駐守漠南,還沒有拿到領兵入京的樞密令呢!如今蕭字旗已近在雲中,隨時抵達城下也不奇怪。京師人心惶惶,一日三驚,我應急南下,如果帶兵扣城,城上誰能弄明白我這個楊開遠是真是假?就算看清是我也要懷疑我要幹什麼?甚至連執政也會有所懷疑!”
果然楊應麒在城內正憂心忡忡,聽說城外來了兵馬先是吃了一驚,聽說是楊開遠之後才微微一定,等聽說楊開遠沒有領兵進城而只派副將入內請命不由得大喜,當即簽押樞密令,命楊開遠全權掌管京畿防務!
楊開遠仍不進城,只請調兵部尚書、樞密院副使郭浩出城作自己的副帥——他們倆是老上司、老部下了,合作起來極為順暢。郭浩出來以後,楊開遠便在城下籤命令,調兵遣將,拱衛京畿,跟著便帶著整個文武班底進駐居庸關。入關之後不久便見西邊奔來一路騎兵,舉孝旗,著縞素,楊開遠在關上一望就放聲痛哭,石康問怎麼了,楊開遠指著那孝旗哭道:“老五死了!老五死了!”
石康郭浩等無不駭然,問道:“元帥如何得知?”
楊開遠指著那孝旗道:“沒見旗上掛著一根狼牙棒麼?老六派這隊人馬來是跟我們說:大家還是一家人,希望我們別擋他的路,否則的話就是兄弟也沒情面講了。”
諸將面面相覷,郭浩低聲道:“元帥,那我們該怎麼辦?”這句話雖沒挑明,但語氣中已顯出抵抗之心不足,他以兵部尚書說出這句話來已是極為嚴重的了,石康一聽就對他怒目而視,楊開遠卻沒有表露出不滿的情緒,只是道:“為將帥的,就該聽命於中樞,軍職不卸就不該干政!老六如果以執政身份進京,他和老七怎麼吵都行,但現在以兵干政,那便是要犯我大漢立國之本!危及華夏!若是容他進京,那大漢便是不亡也亡了!這是國之根本!與情面無關!只要我在一日便斷斷不容許他這麼做!現在老五的屍體已經被他踏在腳下,他再要過去,除非是把我也撂倒!甚至就是我死了,我的魂魄也要催促執政遷都,到遼南、到東海與這幫暴徒抗爭到底!”
諸將聽了這話無不肅然動容,齊聲道:“我等願與元帥共死生!”
楊開遠即以這番話為底本製作檄文傳遍天下,不但王彥、趙立、劉錡等見到檄文後馬上堅定立場,甚至連趙宋也對此產生共鳴——武將不得干政這一理念乃是南北共有,如果這個理念被摧毀引起連鎖反應,連南宋政權也將不得安生!
蕭字旗自克雲中之後便一路高歌猛進,直到這時才稍見頓挫,蕭鐵奴見到楊開遠的檄文後皺眉不語,河東與雲中地區原本已經降伏的州縣中也有部分再次易幟,甚至太原城內也生了叛亂。
種去病對蕭鐵奴道:“六將軍,我看我們不如和三將軍和談吧。”
蕭鐵奴怒道:“談什麼!”
種去病道:“太子失蹤一事,中外均有懷疑。六將軍你又是執政,以此大疑入京問難,在道理上也還勉強圓得過去。雲中、太原都接掌得十分順手,應、代之戰雖然殘酷,但那也是一場遭遇戰,對民間影響還不是很大。但看三將軍這檄文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行了,若我們一定要過去他勢必不死不休,這次要是打起來那便將是一場蔓延二千里的大戰役!就算我們勝了,萬一中樞仍然不肯投降,真如這檄文所說要遷都再戰,王彥、趙立、劉錡等紛紛趕來,那整個北方甚至整個華夏就要糜爛了!”
蕭鐵奴斜了他一眼,目光如刀,森然道:“若是別人跟我說這些話,便是十個腦袋也都砍了!你今年幾歲了!還作這等嬰語夢囈!老五之死是讓下面的人知道有進無退,但你卻應該從長安出那天開始就曉得——我們早就沒退路了!要麼就是全勝,要麼就是完敗!沒有第三條路了!”
種去病手心出汗,不敢再出一語,帳外忽傳急報說軍中種彥崧舊部謀反,蕭鐵奴冷笑了一聲,道:“都說老三是文武兼通,嘿嘿!這篇文章果然做得不錯!他孃的!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猶疑!看來咱們也得想個辦法,讓這些兔崽子知道他們沒退路了!”因問種去病:“那個乖乖上將還帶著麼?